作了句戏谑言才驱马与他并辔而行,“嗯,休然兄,先遣一扈从,引敢死营与甲骑前去鹯阴城塞驻扎。”
“好。”
柳隐颔首,依言遣扈从领命而去。
随后便带着郑璞巡视入河口小盆地的春耕以及畜牧状况。
“子瑾,主事此地的使农司马乃是费使君从张掖郡调来的,去岁河西就以他所管辖的屯田出粮最丰。”
“主事牧牛羊的胡人,乃是骁骑将军赵义弘从关川河谷梁元碧的部落挑选而出,彼部落先前亦曾在此放牧过,通牲畜习性且能避免牛羊误食毒草。”
“我不通农桑之事,故而寻了多个小吏询问,彼等声称若是风调雨顺、无有蝗灾虫害,秋收之粮在扣除屯民过冬口粮后,可令供五千步卒半岁之食。”
一路马蹄缓缓,柳隐絮絮叨叨,郑璞频频颔首。
待日暮西山拨马归营地时,郑璞终于问起了柳隐期待的事情,“休然兄,蜑獽军如今士气如何可堪死战否”
“士气正盛,且人人皆欲死战。”
深深吸了一口气,北伐以来几乎一直驻守城池或戍围的柳隐努力抑制着心中火热,“子瑾是知道的,蜑獽军乃文容募兵演武成制,士卒多有沐其恩义。去岁得闻屈吴山之战,蜑獽二部士卒皆鼓噪让司马求我上书丞相,求出战为文容复仇。我知战与不战丞相自有思虑,故没有作书,亦花费了好大心思才将他们安抚。不过”
言至此,柳隐稍微停顿下才继续说道,“不过,岁初蜑獽军得知子瑾将持节督凉州兵事,且他们知文容与子瑾乃姻亲之家,故而人人皆期盼着子瑾到来,领他们能出战。子瑾,蜑獽二族人戆勇、少文学而好死斗,你若暂无兵出贺兰山之意,还需寻个好理由安抚他们。”
嗯
蜑獽军成建十余年了,竟还要担心不尊将令之事
闻言,郑璞挑眉目视着柳隐,轻声问道,“休然兄之意,乃是蜑獽军现今已有了不稳之迹”
“那倒无有。”
柳隐连忙摇了摇头,“乃是他们性情倔强,若子瑾无有理由安抚他们,恐他们会扰得子瑾不得清净。”
嗯,扰我不得清净
郑璞愈发诧异了。
但很快,他便知道什么意思了。
就在这时,驱马在前开道的扈从乞牙厝猛然喝令所有部曲都拔刃,将郑璞团团护了起来前方正有两百余士卒正提刀奔来
看那裸露在脖颈与手背上的文身类似螳螂文身,应该是獽部的士卒。
“尔等欲反不成”
这个变故令柳隐大惊失色,当即下马挤出乞牙厝等人的护卫圈,破口大骂,“獽军弃刃止步胆敢再近前者,诛”
柳隐还是颇得军心的。
一声大呼后,那些的獽人士卒皆屈身在地。
但一将率打扮的人却是拔刃划破脸庞后,以刀身拍打着胸膛齐声大呼,“请镇西将军领我们为张督军复仇”
亦带动了所有士卒的大呼。
“复仇”
“复仇”
“竖夫”
瞬息间,柳隐须发皆张,大步过去将那为首之人一脚踹倒在地,挥起手中的马鞭就劈头盖脸的怒抽,边抽边骂,“身为司马,目无军纪,竟鼓噪士卒闹事,真当我不敢以军法行事乎”
那獽部司马倒也硬气。
被打时还梗着脖子反驳,“将军要杀就杀,反正我们就是想为张督军复仇”
不出意外,他身后的獽人再次鼓噪。
“复仇”
“复仇”
“闭嘴”
暴跳如雷的柳隐大吼,“再喧哗者杖责五十、革除军籍,罚为徒隶”
吼罢,眼角余光瞥见郑璞正驱马过来,便又继续以马鞭狠狠抽打着那獽部司马,“叫你目无军纪叫你鼓噪生事”
他可是知道郑璞为人的。
若是真的恼了,下令将獽部司马砍了也是寻常之事。
现在他不多抽几鞭子以示申责,恐郑璞就会以军法行事了。
“休然兄,莫打了。”
在扈从乞牙厝的护卫下,郑璞没有下马,俯视着獽部司马发问,“你鼓噪士卒出来拦我,乃是欲为张督军复仇”
“回将军,是”
那獽部司马闻言,乃端正跪坐,俯首行礼,“将军,非止我獽部求战,留在鹯阴城塞的蜑部士卒也愿意效死”
“嗯。”
郑璞轻作鼻音,继续发问道,“你如此行事,不惧我以军法行事乎”
“不惧若将军能允我们出战,我愿意自戮谢罪”
“勇气可嘉起来吧,我允了。”
“真的”
那獽部司马两眼发亮,一骨碌就从沙土里爬了起来,不顾脸上血迹斑斑,呲牙追问,“将军何时带我们出战啊”
嘣
话语甫一落下,他又被柳隐一脚踹倒在地,“军中决策,哪轮到你来发问还不带着士卒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