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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宗预所言的,扣除驻守各地的兵马外,可往鹯阴城塞救援的将士有一万八千人已然是极为乐观了。
因为现今逆魏的关中大军还动静未明。
不必说魏雍凉都督司马懿必然会策应着进军,但具体是进军汉中郡、武都郡抑或陇右,无人胆敢轻易断言。抑或者说,彼司马懿乃是待时而动,且看汉军陇右兵出多少往鹯阴城塞再决策主攻何处罢。
故而屯兵在陇右的中军必然要预留兵马,做好驰援的准备。
不然,但凡有一处防备薄弱,被魏军洞悉虚实而攻陷,那便犹如昔日“吴起叹泣於西河、乐毅遗恨於垂成”般,近十年的北伐之功尽毁于一旦了。
言至此,他略作停顿,看了姚伷一眼才继续说道,“方才子绪言或需朝廷加赋征粮以供军用,但军屯劳力不思虑妥当,届时即使加赋增粮亦难济于时了。依我之见,既然蜀锦两个月后可产出,不若饶出些许作资财,募陇西抑或湟水河谷的种羌部落的族众前来帮佣春耕。如此,我军只需与逆魏相持至秋收,便可堪长久作战矣。”
“巨达所言甚善。”
因此,在宗预话语甫一落下,素来老成谋国的向朗不等丞相问及,便指出了此中需注意之处,且还继续道出了另一个不利因素。
“丞相,再过两个月便是春耕时节,届时恐我军已然悉数全动矣,亦会误了军屯之时。现今若不思及如何弥补军出后募劳力耕种军屯之田,今岁秋收必然不丰。如此,且不说将导致翌岁陇右与凉州粮秣困顿之忧,恐今岁岁末便会迎来青黄不接矣”
向朗轻轻颔首,且还离席作别,“丞相,我军大致情况已然说罢,事态紧急,我等且先下去调度备战诸事。”
他不愧是人老成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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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丞相含笑捋胡,冲着向朗颔首,“我军粮秣多赖军屯所出,春耕断不可耽误。此事既然巨达已思虑妥当,便依言酌情推行罢。”
“诺。”
但向朗知道郑璞多谋善断,筹画常有出人意料的奇谋,故而觉得还是避开了好。
奇谋嘛,人多口杂乃是大忌。
知道接下来丞相就要问及马谡与郑璞如何调度兵马之事,故而寻了个由头,很识趣的带着姚伷、董厥等人一并告退了。
虽说,军议之事理应群策群力,他们是无需避席的。
丞相见状,不由莞尔而笑,亦不做挽留,“也罢,尔等且先下去调度吧。”
待偌大的议事堂仅剩下三人时,气氛便变得沉重压抑了起来,令人倍感春寒的料峭。
反在策算这方面,他们真没什么置喙的余地。
“呵呵”
逆魏的忽如其来,以困点打援之势,让汉军陷入无比被动中。
救,则是危机重重。
无他,方才向朗等人梳理汉军现状以及对时局的拾遗裨厥时,亦是将战事的难度增加了不少几乎是以粮秣军辎、不可伤及陇右根基等诸多理由,将救援鹯阴城塞的兵力限制得死死的。
巧妇尚且难为无米之炊。
甚至,会因为敌我悬殊的劣势,被逆魏合兵夹击悉数灭了。
但如若遣去救援的兵马多了,便又要让汉中与陇右陷入守备空虚,被虎视眈眈在侧的司马懿,以绝对兵力优势的关中大军趁虚而入。
夏侯儒以两万大军困鹯阴,汉军遣去救援的兵力若是少了,则是不济事。
不管是从河西的武威郡出兵还是从陇右顺着祖厉河谷北上,因为秦朗督领着虎豹骑在乌鞘岭、郭淮督军在祖厉城东侧,汉军至鹯阴城塞后便要面临腹背受敌的困境。
自然,不去救援,不依着魏国的战略调度,便无有此些顾虑。
但要付出的后果或许会更加严重。
难得两全之策。
这是战略上占据了先机的优势,且综合考虑敌我的推演,令大汉避无可避的被动迎战。
而且,从北往南攻打金城郡,要比从南向北攻打容易多了
修筑四望峡的初衷,乃是守备湟水河谷与陇西郡的种羌部落北上,是很难将北向之敌御于门外的。
鹯阴城塞的战略意义,不仅仅是一座戍边的前哨城塞那么简单。
一旦被魏国攻下,便可以此城塞作为后方,长驱大军跨过荒谷直袭乌亭逆水河谷的令居塞,断掉河西走廊与金城郡的连通,令河西走廊成飞地汉军先前是如何收复凉州的,魏国便怎么夺回来
先是谦言了句,他才将所思娓娓道来。
“如今时局,逆魏已然占据先机矣。依我之见,纵使明知逆魏将欲围点打援,但鹯阴城塞不可不救之。此中缘由,想必丞相与子瑾尽了然于胸,我便不作赘言了。但如何救之,我军不可如逆魏所愿,如我军可合陇右与河西兵马,从金城郡进军往救。”
沉默了好一会儿。
重归相府、许久没有参详兵事的马谡,率先开了口,“丞相,子瑾,我有些思虑,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