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源。
令居之战中河西联军有约莫五千骑卒,被断绝归路后投诚于大汉。
出身河西的他们皆果敢且精于骑射,只需稍加演武便可成为合格的骑卒;且此番乃是护乡梓之战,无有临阵倒戈或不愿死力而战之忧。
但大汉却不能尽将他们收编。
很无奈的缘由。
如今的大汉朝廷委实养不起那么多的骑卒。
巴蜀之地的物力已然濒临枯竭,短时日内无有粮秣再支援战事;屯田数年的汉中郡与陇右仅能堪堪供应当地的驻军;而河西走廊各郡县属百废待兴中,屯田的出产对比当地驻军尚且入不敷出,以至现今与孙吴战马贸易陆陆续续转运而来的粮秣,皆用于供应河西走廊驻军与作为战略储备了。
毕竟,孰人胆敢断定,河西之战会持续多久呢
况且蜀道难并非虚言。
从数千里之外江东转运而来,这些粮秣至河西走廊后,如若能剩存一半便是万幸
此情此景下,丞相焉敢允他们扩招更多骑卒
抑或者说,套在大汉身上的无形枷锁地小民寡且军辎用度不足,在收复丰饶的八百里秦川之前,便不可能会消失。
唉
此乃时也亦命也
备受丞相器异的姜维,对朝廷的困境了然于胸。
是故,他细细询问张特事情始末罢,便做出了看似让众多斥候去送死的、有悖于军争常理的调度。为了在即将开启的战事中,大汉能少受些攻伐、减少些人力与粮秣辎重的损耗,他要提前给来犯的魏国内部种下一颗猜忌的种子。
即使,想要达成这个目的,先要付出不少麾下士卒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时光匆匆,时光弹指而逝。
入汉后历经数年的征伐,他看待问题的角度已然不是一名将率了。
而是被丞相期待着有朝一日能成长为督战一方的节帅,再怎么不济,也要能如魏延般可督领数部为大军前驱。
他正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着。
身为督率,只在乎军战大局的利弊,绝不会为少数人心软。
若为救一人而死十人,他绝不会去救;但若死一人可免十人战死,他便计不旋踵。
故而,当张特委婉谏言再遣斥候不可取之时,他仅是音容淡淡的挥了挥手,“我意已决,子产且去歇下吧。”
不做解释,亦无需解释。
也对
但有远志,自当素履以往,何须言明与他人
五日后,乌鞘岭东段荒谷。
四队魏国斥候约莫两百余骑来回穿梭在其中,如若靠近了看,便会发现人人眼眸中皆带着一缕急切与期盼。
他们迫不及待的等着汉军斥候出现。
魏国对斩杀斥候之功的赏赐亦然很可观,且他们这几日都有斩获。
不知何由,汉军近日频频遣斥候入此地刺探,被他们以众击寡杀了不少后,仍旧是以二十人为一队前来。更令人诧异的是,汉军斥候竟一直刺探同一地点。
此怪异之事他们归去上禀后,主官后将军费曜亦不知其然,仅是叮嘱他们小心戒备。
不过,他们亦不在乎汉军此举背后的缘由。
他们乃斥候而非将率,在乎的乃是斩获所得的赏赐。
所以,负责巡视这一带的四队斥候,在草草巡视一番其他地方后,皆不约而同来此地守候汉军斥候出现。
唾手可得的军功嘛,孰人能错过呢
事实上,他们亦没有白等。
当晌午才刚过一刻,他们的眼眸中便出现了三队汉军斥候的身影。
大喜过望的他们,仍旧采取着先前包抄张特时的战术,犹如结伴围猎野生黄羊群般,开始策马追逐以弩箭收获战功。而那三队汉军斥候亦如往日般,一边不停的向苍穹仰射鸣镝示警,一边返身而逃。
与前几日一般,近日亦追逐了约莫七十余里。
在战马马力差不多耗尽之时,魏国斥候也获得斩获十余级的功绩。
以斩获敌军斥候一级可获得三千钱的丰厚赏赐,今日所得足以令他们满意而归了。
但就当他们正想拨转马头返归时,前方被追得仓皇的汉军斥候,不知何由竟也调转了战马,摆出了意图冲阵厮杀的阵型。
乃斥候长恼羞成怒,故而率麾下欲来死战邪
有些魏国斥候,尤其是鲜卑与匈奴骑卒,皆面露喜色操刀持矛准备与战。
但也有一些心思活络之人,心中已然隐隐有些不安逆蜀此些斥候近日频频送死,该不会是诱敌的吧
带着如此心思,他们面带忧色的开始东张西望。
是故,他们也隐约听到了,有一阵闷雷声从北边茫茫的大漠传来;亦看见了,五里外原本空无一物的沙丘后猛然冒出来一杆绣斗大“汉”字的旌旗。旌旗的背后,一支约莫八百余人的骑兵犹如饱饮长风的箭矢,以势不可挡之威席卷而来
“敌袭”
“有伏兵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