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兵马被打半残后,黄华所督的破营主力便接踵而至,但汉军能身披铁扎甲的大橹甲士却无法补充。
不可避免,约莫两刻钟后,汉军的大橹盾墙变得岌岌可危。
“退”
“拔刀”
而就此时,一阵密集的鼓声从营寨内传来,让所有督战一线将佐皆异口同声下令。
残剩的大橹甲士直接起身,将大橹往前砸抽身而回。长矛卒亦迅速将长矛往前一突,不管有没有刺中,就松手后退,退避到武钢车阵后,别在腰侧的环首刀也伴着冷芒出鞘。
对此,河西联军一阵欢呼。
只是他们的欢呼过早了。
汉军的武钢车阵乃是连横交错而摆设的,彼此之间都留有通道,逼仄狭隘,仅容三四个人并肩通行。
抑或者说,这才是汉军死守的战线,亦是关兴排兵布阵的“阴险”所在。
先是以大橹盾墙为战线,让双方提前进入短兵相接,令河西士卒自动抛弃了长梯、改造的辎车等,随后再退入武钢车阵继续保持居高临下的优势在高达丈余的武钢车阵面前,河西士卒无法借物攀爬,唯有穿行逼仄通道突阵了。
除非,他们先悉数退去再度扛来长梯等物。
但此举很不明智。
他们若是胆敢转身,将会被汉军武钢车上被盾牌护住的强弩兵肆意杀戮。
况且,大战已经持续一个时辰了,河西联军也已经战死三千有余了,此情此景,任何一名历经沙场的将率,都不敢骤然下令退兵。
因为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士卒溃逃,进而导致士气全崩。
庞会知道其中轻重。
在后方督战的贾栩与黄华,亦了然于胸。
与其冒风险让士卒归去拾攀爬之物,还不如等士卒们的尸首堆积如武钢车一般高。
是故河西联军催战的鼓声,再度急促激昂。
自然,冲锋在前方的士卒,并不知道将率们的心思。
见汉军退避入车阵后方的他们,以为破营在即,亦急不可耐的冲进武钢车阵逼仄的通道,试图一鼓作气斩将夺旗,让此战尘埃落定。
但很可惜,他们才刚冲过通道,就伏地不起。
只是盯着前方汉军的他们,来不及提防两侧探来的矛尖与刀锋,即使看见了,也无法同时应对。
诱杀的通道,成为了河西士卒的饮恨之处。
仅是半刻钟过去,通道就被层层叠叠的尸首被垒高、堵死了。
亦然如贾栩等人所愿,汉军的武钢车阵,河西士卒们无须借物攀爬,也能顺畅登上血战了。
且他们发现了一点,汉军每次倾斜而出的弩箭,似是变得稀薄了好多。
也对。
战事都持续了那么久,而逆蜀一直没有吝啬弩箭,也该消耗殆尽了。
抑或是说,被逆蜀压制了如此之久,死伤了近四千将士,该是我军逞威之时了
贾栩不做言语,仅是回首轻轻的点了点头。
“呜”
“呜呜”
伴着凄凉且悠扬的牛角号被吹响,有经验的士卒就察觉到了异动。
脚下的土地开始微微震颤起来,哪怕有一层薄雪覆盖着,也无法阻止砂砾一颗颗从大地上蹦起。
少顷,如闷雷的马蹄声,将战场的厮杀声掩盖。
河西联军后方营寨,万余骑卒在柯吾与胡薄居姿职的督领下,一左一右席卷而来。
这些精于骑射的骑卒,五六骑并排如同一条长龙,从远处奔到营寨前三十余步,急促射出手中箭矢后,还能调转马头往后驰驱归去。
且看那绝尘的方向,乃是打算迂回再度前来抛射。
亦然,汉军营寨内的苍穹,因为箭雨的断续覆盖而变得时晴时阴。
武钢车木质屏障和插在车上盾牌,落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还有无数的骨镝和鸣镝呼啸着撕裂空气,“呼呼“地发出诡异的戾啸,不断侵扰着汉军将士的心绪。
虽说以羌胡为主的河西骑卒,所用的骑弓疲软、箭镞劣质。
但在漫天的箭雨下,阵列严密的汉军也不可避免开始出现伤亡。
唯独幸庆的,乃是的汉军皆甲胄俱全,河西骑卒疲软箭矢并没有伤到要害。
除了个别被箭矢命中脖颈间而丧命外,许多负伤一两处的士卒,皆继续鏖战着,且士气不见丝毫萎靡。
因为正如贾栩先前所猜测,扼守此地的汉军,皆是魏延从各部兵马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老卒所以面临河西联军无休止的冲击,他们岿然不动。
哪怕战事,已经整整持续了近三个时辰。
对,晌午已过。
贾栩没有收兵之意。
而是不顾黄华与其他将率劝阻,亲自带着部曲往汉军营寨而上。
且临去时,还让柯吾与胡薄居姿职下令所有骑卒下马,参与步战攻坚
他知道,战事至此,已无有回旋之地。
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