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礼仪流程走完,郑璞率先起身,轻轻的伸出了左手。
此是“执手礼”。
二人需要手执手出来正堂,既是示意礼成,亦是答谢宾客来赴婚宴的情谊。
白皙的手缓缓伸至,轻轻搭在男人的手中。被握住之时,她那一直波澜不惊的脸庞上,终于有了一抹羞涩。
让郑璞见了,不由顽心大起。
牵着往正堂步履缓缓之时,轻轻的揉捏了下。
还偷眼瞥着,等候张妍的反应。
脚步微顿了下,张妍面色不改,亦然没有挣开。
仅是两人可闻的声音,冷哼了一记“哼,轻薄之徒”
呃
如此亦算是轻薄
闻声,郑璞一时之间啼笑皆非,亦不敢再捉弄。
张苞可是说过,她性情颇刚的。再捉弄几下,万一惹得她恼意大起,孰人知道会如何
待至正堂内,宾客们欢声大起。
此时,乃是他们赶来赴宴的乐趣起哄及捉弄新人的时候了。
“对饮”
“互半饮”
“夫谢妇”
各种不算过分的要求,频频从众宾客口中而出,让厅内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只不过,如此场合,有时候也难免会有不谐之音。
一面色酡红的宾客,应是不胜酒力而忘形,拊掌大笑着大唤“妇拥之妇拥之”
竟是让张妍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拥抱郑璞。
此声一出,厅内皆作哑然。
郑璞亦是尴尬不已,刚想示意厅内的赵统、向平等人去将那贪杯之人引出去,却发现身侧的张妍螓首一扬,定目盯住了那放浪之人。
眉目间虽无有恼意,却让那人当即噤若寒蝉。
或许他如今酒醒了,亦想起来了,郑家的新妇乃是故车骑将军次女、当今皇后之妹。
“咳咳”
那人轻咳数声,喃喃作声,“我醉矣我醉矣”
一边说,一边举袖遮脸,脚步后退将身影隐入众人中。
亦然,让厅内的众人猛然爆出了大笑。
有些笑得前俯后仰,有些笑得跌坐在席,还兀自捶地。
同样被此变故逗得齿牙春色的郑璞,忍不住微微侧头而顾,戏言曰,“细君一瞥之威,竟可夺人勇气矣”
自然,他得到的回答,乃是被斜瞥了一眼。
只不过,她瞥完了后,还眨了眨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倏然笑靥如花。
亦微微抬起了手,示意众宾客安静下来。
曰“诸君来赴宴,乃夫君与我之幸也。既然诸君尚未尽兴,不若请我夫君歌一曲,聊表心意罢。”
嗯
闻言,郑璞倏然睁大了双眸,侧头而顾。
却见张妍黛眉弯弯,似笑似嗔,满目的狡黠。
令人纵使心有恼意,也于瞬息间冰消雪融。
因为张家乃外戚,且天子刘禅亲临婚姻的干系,年长者皆是往张家赴宴,赶来与宴在郑家的人,皆是年少者居多。
正值最是喜作欢笑的年纪,听罢张妍之言,那还能按捺得住
“善”
“妙哉”
“当歌之”
“郑君速歌”
众人皆拊掌而赞,起哄之语,声振屋瓦。
“不妥,不妥。”
苦笑连连,郑璞连连给众人拱手,讨饶道,“今多饮矣,恐难歌之。还请诸君”
然而,他话语还没叙完,堂内宾客便大肆鼓噪。
“断无可能”
“久闻桑园郑郎才名,今当见之”
“若不歌之,我等便不让郑郎今夜入新屋矣”
“新妇已然嘱言,子瑾身为大好男儿,安能作托辞邪”
“呵呵”
见状,郑璞唯有满脸无奈。
瞥眼侧顾,却见张妍正微垂首,只手握袖捂唇,双眼眯成一泓如勾新月,尚有双肩微微抖动着。
似是正在喜不自胜。
唉,罢了。
微微阖目作思,郑璞便心有所定,抬手止住众宾客的喧闹,朗声而道,“既然诸君胜情,我亦不好拂兴,便歌一曲罢”
“此言大善”
“妙哉”
众人大声喝彩,连忙敛衣端坐静候。
郑璞没有当即歌之,而是朝着张妍微微探首,轻声问道,“细君善操琴,不知可为我弹猗兰操否”
微微热气拂来耳畔,让尚且偷乐的张妍,不由身体一僵。
一时之间,竟无有回答。
亦让郑璞有些诧异,亦会错了意,以为张妍不曾习过此曲,便出声宽解道,“是我多饮了,竟思让细君与众前操琴。”
言罢,便想出声唤厅内作鼓吹的伎乐,却被张妍给打断了。
她回过神了。
“好,妾身为夫君抚之。”
轻轻颔首,她抬手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