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容。
其实郭淮也是身不由己。
如若有选择,他亦不会与这些鲜卑胡虏为伍。
但大将军曹真对他有维护之恩,此番特地借着遣鲜卑秃发部来扰逆蜀陇右,拉上兼领扶风太守的杨阜共同表请他为金城太守,授予重权起复领军。
且临别之时,尚执手殷殷谓之,“我知伯济不齿鲜卑胡种,然凉州之地,非伯济不可督战也还望伯济以国为重,暂忍辱负重。待陇右夺回,我必将此些胡虏悉数灭之不让伯济名声为后人所指摘”
如此礼贤下士,委于重任且又推心置腹,让郭淮无法低处曹真的调令。
亦无法与讽刺他的徐邈置气。
许久的沉默后,他方长声叹息,执礼而回,“使君何必以言苛我。我乃臣子,当尽忠职守。虽心有不愿,然上有所差,安敢有悖耳。”
此言让徐邈看到了一缕希望。
因郭淮之言,让他知道诸多封疆之吏及领军将率,皆对引鲜卑入关中颇有微词。
如若他有思略将逆魏逐出陇右,那么,便可联合众人一同上表雒阳,请求天子曹叡将鲜卑胡虏给驱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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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便有了他亲笔作书,遣人送去已然投降于逆蜀的陇西太守游楚。
劝他弃逆蜀归魏,并将狄道逆蜀驻军部署告知。
因从南至北注入大河的洮水,是天然的防线。
从战国时期的西秦开始,便是沿着洮水修筑长城及戍守点,守卫陇右的安宁。而狄道,便是唯一修筑在洮水西岸的城池。
魏国只要得到了狄道,便可让大军能以狄道为突破口,浩浩荡荡沿着洮水突袭至临洮,威逼武都及阴平二郡,以断逆蜀后路之势,让逆蜀不得不将尽遣大军回援。
进而,让陇右之地守备空虚,让魏国夺回易如反掌。
然而,很可惜。
游楚回书严辞拒绝了。
“楚尝闻,人无信则不立。楚虽一边陲鄙夫,却不敢反复无常。昔日既已有负魏,今不敢再有负于大汉矣。且楚乡闾多有亡故于鲜卑,不敢与仇雠共力而有辱先人耳”
如此答复,让徐邈再度痛入心扉。
他先前上表雒阳曹叡的担忧,终于变成了事实因鲜卑入关中,引发了边地士庶的人心相悖。
连被魏武曹操擢拔的僚佐,都不免离心了
因而,他并没有恼游楚的不归魏。
其一,乃是游楚无亏于大魏。
魏法有律,“守城被攻过百日而救不至者,虽降,家不坐也。”
当时逆蜀大军出陇右,临陇西郡时,游楚帅厉郡内将士黎庶,出城列阵欲作决死一战。没有临阵战没,不过是以自身兵力势弱而狡言于逆蜀,让蜀军自行罢兵归去。
后大将军曹真救援不利,逆蜀再度来逼迫,游楚亦然算是守土过百日了。
另一,则是他隐隐有所自责。
金城郡与陇西郡接壤,曹叡以他为凉州刺史,使持节,有权遣兵入陇西救援游楚。
然而,当时凉州各郡羌胡部落隐隐有异动,陇右诸郡又皆望风而降,河首之地的羌人首领唐泛利诱西平郡羌胡部落共举兵,让兵力不多的他不敢遣兵去救。以致游楚孤军不守、无奈投降。
不过,游楚不归魏,徐邈亦有别的选择。
他曾任职过陇西、南安二郡的太守
数年之间,不敢说门生故吏遍布陇右之地,但亦不乏有人念起旧情,感他所召归魏,且愿为他效力。
再佐之先前遣入陇右的细作,应可探到逆蜀各部驻军的些许动静了吧
唉
但愿细作探道的情报,可让我说服其他将率一同出兵。
立在营寨中军大帐外的徐邈,目睹着愈来愈近的鲜卑秃发部,又昂头看了看被朔风拉扯得呜咽不已的“魏”字军旗,心中不由一声叹息。
“大将军所嘱的辎重粮秣等物,我已悉数运至。”
侧头目视着并肩而立的郭淮,徐邈拱手作礼,声音淡淡,“若伯济无有他需,我尚且有他事,便告辞归去了。”
“不敢再有扰使君。”
郭淮亦行礼作别。
言落,微微踌躇,便又加了句,“知使君不想见此些鲜卑胡虏,日后粮秣辎重等物,遣人送至金城内即可。我再知会麾下将佐,让其等转运来此地。”
闻言,徐邈神色微愕。
旋即,耷眉转身离去,以背影将一句低语飘零在寒风中,“伯济有心了。”
“彼逆魏者,乃赘阉遗丑,本无令德,好乱乐祸竟续董卓侵官暴国,残害忠德,以立奸威,滔乱天常,窃居神器,罪在不赦今引胡虏来寇我大汉陇右之地,荼毒我汉家儿郎,肆行酷烈,割剥元元,人怨天怒此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也诸君当若不想沦为胡虏马蹄之下白骨,让家中妻儿、乡闾父老身受枭悬之戮,当操刀奋戈,共力驱逐胡虏,攘除奸凶,卫我汉家衣冠不灭也”
天水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