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远远奔来,句扶等便开始厉声咆哮,各自呵斥着麾下作好迎战的准备。
嗯,为兼顾防御东向与北向,郑璞新落的营寨,所选之地乃一岔路口。
背无所依,两侧皆是士卒可冲上去的缓坡,存在着极大的缺陷。
任何一位稍有战事经验的将率,临阵时都能寻到破绽。
如可倚仗兵力优势,以大军前方冒死冲阵,让郑璞无暇兼顾两侧缓坡。随即,便让别将领士卒冲上缓坡,采取弓箭压制,让汉军无法专注迎战。
如此劣势,自然非塞道扼守的良选。
然而,仓促之间,能寻到此地已然是万幸,郑璞无法苛求太多。
他唯有的选择,便是尽可能的将此劣势缩小,不被逆魏反占了地利而压制。
是故,修筑的营寨,乃是内外双围。
外围以鹿砦、拒马等为屏障,环形结阵,不留出入寨门,逼迫魏军只能登锋履刃,攀爬障碍物而战。
内围,则是以武钢车及辎车,呈现半圆形杂乱无序的搁置。
车体彼此左右预留通道,或宽或逼仄,可容士卒循入;而前后会预留空间,或大或小,可容士卒肆意厮杀。若是从苍穹之上俯瞰,犹如一片揉杂了众多花期不同的花海,而武钢车及辎车犹如绽放的花朵,犬牙交错、无序可循。
无论敌我,入阵后都无法保持队形。
亦是让魏军即使占了山道两侧缓坡后,亦担忧误伤袍泽而投鼠忌器,无法抛射压制。
是故,当马谡部的溃军狂奔而至时,郑璞所下的命令,乃是胆敢靠近外围者,无论敌我,皆杀之
颇为残酷。
却深谙临阵决机的当断则断。
因为那些溃军倒卷本阵而来,亦是变相的成为了,魏军冲阵的“敢死先登”。
“嘣”
只见前排十余汉军将士,手执一石弓仰射。
那箭矢在苍穹中画了个半弧,深深扎入了土壤中,红色的箭尾微微颤颤的抖动着。
从那箭尾至外围鹿砦的距离,便是被称为“死亡区域”的一箭之地。
临阵时,魏军若跨入此区域范围内,便会迎来汉军的弩矢。
而如今,率先迎接弩矢的,乃马谡的溃兵。
许多仓皇而逃来的士卒,丝毫不顾及郑璞军中,示意他们沿着两侧缓坡而行的旗帜,闷头便冲了进来,
“放”
督领东侧一线的句扶,当即吼声如雷。
亦让近百支弩矢,挣脱了弩弦,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疾促洞入了袍泽身躯中。逃窜在前排的溃兵,犹如狂风席卷而过的麦浪,瞬息间便伏地不起,哀鸿遍野。
幸运逃过一劫的溃兵,猛然顿足而立,硬生生的止住了身躯。
双眸惊惧不已,满脸皆是不可置信。
他们无法想象,没有死在逆魏战刀之下的袍泽,竟被汉军所杀戮。
随即,有些人便开始双眸充血。
后有追兵,前有友军无情拦道,觉得无有活路的他们,心中的暴戾疯狂的燃烧着理智。
他们战败了。
如今又被抛弃了。
这种念头化成了愤慨,以及满脸决绝。
“杀”
高扬起手中的利刃,他们奋勇向前,不惧死亡的往郑璞军阵冲去。
或许他们觉得,比起魏军的杀戮,己军的不容,更不可原谅吧。
只不过,汉军阵内再度响起了整齐的弩弦声,让他们的结局无有例外。
所幸,连续两拨无情杀戮的弩矢,让更多人看清楚了,郑璞军中示意他们冲上缓坡而归营的旗帜。
“上山”
“上坡”
终于,马谡军中各级将佐的呵斥声音,姗姗来迟。
乱糟糟的千余溃军,犹如一支被篾刀破开的竹子,往两侧分流涌入缓坡,将更远处衔尾而至魏军,悉数现出身影来。
“咚”
“咚咚”
见驱赶溃兵倒卷之举无法奏效,逆魏阵内便响起了如雷的战鼓。
仅是微微列整阵形,便一刻都不愿意耽搁,在各自都伯的率领下,决死冲阵而来。
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
因为弩矢上弦,要比弓箭慢的多。
而马谡部的溃兵,变相的帮他们抵挡了两拨弩矢。
是故,他们冲入了半箭之地后,汉军阵内方再度响起整齐的弩弦声。
无有意外,如方才马谡部的溃兵一般,那些冲在最前排的魏军,在穿透力可洞入甲胄的强弩面前,伏地一片。
然而,他们的尸首,也被无数只大脚踩踏而过。
全军冲锋的魏军,前赴后继,犹如一条土龙疾驰而至,仅让郑璞军中再度射出一波弩矢,便狠狠的撞上了外围鹿砦上。
“矛前”
“矛前”
汉军各级将率,亢厉之声连绵起伏。
强弩兵迅速退回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