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娘子你怎么在这儿!!”
两个丫鬟拥着一位美妇人惊讶地看着她。
这个美妇人是……薛氏?!
哪怕这么多年没见,姜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位美妇人。
薛氏看上去一点儿都没变老,可能是谢璋有出息,连带着谢府也重振了昔日的荣光,人逢喜事精神爽,薛氏这些年眉眼带笑,十分风光。
姜姜:……今天晚上是什么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认亲大会吗?
薛氏在廊下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她现在转头就跑还来不来得及?
明显是不行的。
她一跑,难保那两个丫鬟不会追。
一追,一找,说不定卫姜溜出去看星星的事儿就得暴露。
从小到大她就不会拒绝人。
没办法,姜姜只好抱着斗篷在廊下距离薛氏几丈之外站定了,嗯!随机应变,敌不动我不动!
“阿姜?”薛氏端详了一下,笑道,“好端端地,怎么逛到这里来了?”
可能是夜里也没怎么看清,而她和卫姜身量、样貌基本一样,竟也没认出来。
“累了吧?刚才看你在席上就有点儿,九郎也累了。”薛氏转过身,朝两个丫鬟嘱咐了点儿什么,又笑道:“九郎方才还叫你呢,对了,这药你顺便给他送过去吧。”
“忙了这么久才散宴,药都还没来得及喝。”
其中一个丫鬟端着漆盘走下来,盘中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丫鬟满面笑容,脆生生道:“娘子,这药又得麻烦你给九郎送去了。”
想到要给谢璋送药,姜姜不太情愿,没动,内心却在疯狂os:……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去啊。”薛氏不解地催促了她一下。
姜姜大囧:“我……”
薛氏含笑:“我什么我?还不快去?别叫你哥等着了。”
可问题是她根本不是卫姜啊!!
她要是承认这事儿那就只能坑了卫姜和季澄。姜姜语塞了半天,也没好意思说出自己不是卫姜这事儿来。
就这样,被迫赶鸭子上架,姜姜晕头转向地跟着小丫鬟一路走到了“考槃居”前。
谢璋竟然还住在“考槃居”。
进门前,姜姜观察了一遍周边环境。
和她离开前几乎没有任何差别,谢璋院子里那些花草树木还是当时她修整过的模样。
跑也跑不掉了,只能寄希望于谢璋他眼瘸,认不出来她和卫姜之间的差别吧。
稍微扒拉了一下头发,手背用力抹掉了今天出门特地涂的口脂,努力往卫姜清纯可人的画风靠拢……
可是,当柔和昏黄的灯光照映出那道披衣执卷的清瘦人影时,
姜姜立刻涌起一股强烈的、拔腿就跑的冲动。
……
丫鬟领她到门前,也不进去了。
笑道:“喏,娘子,只能麻烦您送进去了。”
“你不送?”姜姜迷惘抬眼,问了个很二缺的问题。
丫鬟却好像有点儿怕谢璋:“奴婢哪敢去打搅九郎呀。”
谢璋他这几年到底成长了个什么奇行种?官场也怕,民间也怕,府上也怕。
还有橝枝呢?
姜姜犹疑,她不是一直跟在谢璋身边伺候的呢,怎么没看到橝枝?
“其实……九郎人好,咱们下人也是看在眼里的。”丫鬟想了想,又犹豫地补充了一句道,“但,就是看着怵得慌。娘子你也知道的。”
门被推开,没办法,姜姜深吸了一口气,埋着头,努力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谢璋白色的衣角,垂落在地。
他身上只披了件苍青色的外袍,或许是因为不喜宴席上的味道,一散宴便又沐浴净身,未束发,如瀑乌发垂落腰际。
骨节分明的手捧着一卷书卷。
眉尖稍稍剔起。
面色洁白得像皎月,眉眼冷彻的像寒星,秀丽肃杀。灯火微漾间,像是柔美至极的梦境,若非梦中,怎会有这容色宛如神仙般的男子。
听到动静,谢璋头也不抬,“放那儿吧。”
姜姜端着碗左右看了一眼,周围没放碗的地方,唯一能放的就是谢璋面前这张案几。
可她本能地不想离谢璋太近。
这一迟疑间,她好像能感觉到谢璋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姜姜心跳如擂,
被认出来了?不会吧?
赶紧把头又埋低了点儿。
神奇的是,谢璋好像真的没认出她来。
只这一瞬,那既冷淡如冰,又滚烫如火,仿佛能洞察人心的视线便移开了。
姜姜全身僵硬地把药碗放在了案几上,心底松口气,转身正要开溜。
谢璋蹙眉:“笔给我。”
姜姜抓了一支笔递过去。
可谢璋似乎还没消停:“炭盆撤了,太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