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鬟吓了一跳,恐惧地齐齐向后退了一步,偷觑了谢璋一眼。
少年面色倏然变了,快步走上前,嗓音喑哑如磨砂,仿佛能滴出血来,“阿姜你怎么样”
她没疯,她没疯
她甚至都不是卫姜
她想回家
姜姜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浑身上下又痛又冷,冻得浑身止不住地打摆子。
这一切如果只是个噩梦的话,这个噩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醒来的那一天。
为什么没有人肯听她的解释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听她好好说话她怎么才能证明自己
她会死吗如果她死了,她会回到现代吗
谁能来救救她任何人都行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急剧流失,或许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冻毙在这件漆黑的屋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姜姜认为自己眼前都开始出现跑马灯,蜷缩着身子呕吐不止的时候,
她好像听到了一声冷喝,如雷鸣般照破了长夜。
“开门”
门内没有回应,像是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从阿姜被关起来已经过了三天三夜了。
谢璋眉头微拧,心里漏跳了拍,下意识就想推门而入。
几个护院不知什么时候闪身到了他面前。
“开门”谢璋面色青白,神情极为难看地看着堵在门前的护院。
护院“九郎,这太危险了表姑娘如今谁都不认”
谢璋长吸一口气,苍白的面色铁青,冷喝道“开门你开了门,这一切由我担着你若不开,表姑娘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好看”
在那两道寒星般的目光下,护院打了个哆嗦,豁出一口气,打开了门。
屋内很黑,因为大夫说怕姜姜她冲动,所以没有点灯,没有烧炭,没有火星。
初春的上京,冰冷刺骨,这一口冷风吸入肺底,谢璋剧烈地咳嗽起来。
或许是人在鬼门关前都会爆发出强大的求生意志。
她好像听到了一声冷喝,听到了门开的动静,看到了光线一亮,照落在她身上。
姜姜迷惘地睁大了眼,恍恍惚惚地看着洞开的大门。
天光争先恐后地从门外涌进来。
这是她的错觉吗
姜姜唇瓣哆嗦着,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盘旋我要逃离这儿,我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逃离这里
正常人被当做精神病,被不见天日的关上几天几夜或许都会疯。
全身的血液涌向大脑,她无法思考,她想要逃跑,可她动不了。
她是不是又惊恐发作了她为什么感受不到四肢了她要死了吗
呼吸
她要呼吸
直到,她忽然被人拦腰抱住,一双冰冷的手将她纳入怀中,有人在耳畔喊她“阿姜。”
阿姜。
压死骆驼只需要最后一根稻草,而压垮她紧绷的神经的,也只需要这么一声陌生的称呼,一点纤细的东西。
她不是阿姜,她是姜姜
她想回家,她是姜姜
“我不是阿姜我是姜姜,我是姜姜,我是姜姜”
姜姜大脑嗡嗡作响,不知从哪儿又爆发出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不受控制地抄起桌上任何能抄起的东西,朝对方砸去。
“九郎”丫鬟尖叫着,看着眼前这一幕。
砚台飞砸在谢璋额角,掉在地上,裂开一道深深的血口。
少年面色青白,牢牢地将少女桎梏在怀中。
表姑娘挣扎得厉害,五根手指头在谢璋脸上抓来抓去,很快又留下一道道血痕。
眨眼之间,冷清如玉的谢家九郎就成了个血人。
谢璋嘴唇抿得紧紧的,满是鲜血的手一声不吭地摁住了姜姜的手腕,另一只手按住她后脑勺,往他怀中抱。
“别怕,阿、姜姜,别怕。”一遍又一遍,生疏地安慰。
手是冰冷的,衣服带着深夜的雾气。
但怀抱却是温暖的,血也是温暖的。
两个再简单不过的“姜姜”二字,却让姜姜感到一阵委屈,鼻子一酸。
她拼命吞咽着喉咙,往这个温暖的怀抱里钻。
这一晚上她忽冷忽热,瞳孔放大,手脚震颤。
不论她有多委屈和歇斯底里,这个瘦弱的,温暖的,散发着淡淡芳香的怀抱,都稳稳地接纳住了她。
所以她才喜欢上谢璋。
姜姜一直认为知人知面不知心,而看人则要论迹不论心。
哪怕他对她再不假辞色,再冷淡。但她知道,在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是谢璋包容、接纳了她的任性叛逆。
他曾不眠不休日夜守候在她身边,曾代她受罚和她一起被关在冰冷的小黑屋里,他知她饥寒冷暖,掌她衣食住行
她知他外冷内热,重情重义。
知他顽强坚忍,知他那一颗赤子之心。
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