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一家子挤挤挨挨缩在墙角,身边一堆被砍的稀烂的橱柜残骸。
没有一个人敢动。
楚河挑挑捡捡,将最小的一盆划给六个小孩儿,剩下就是满满一锅白米饭。
老太太从她舀米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不停大喘气儿,如今看那一盆都在赔钱丫头片子面前,想想自己珍藏多年的精米精面,真的是倒抽一口气就撅了过去。
也幸好她撅了过去,没看着自己家的大丫头这会儿就着一大盆米饭,硬生生干掉了面前的四大盆肉菜。
就剩点儿残汤。
那盆吃的,大队养的猪都没这么光亮。
她一个人。
一顿饭
“天老爷呀这不是饿死鬼上身了。这还是什么呀,啥家庭能养得起这样的人呢这得多造孽呀”
一家子哭哭啼啼,等到夜幕来袭,楚河趁夜去河里洗了个澡,回来才发现自己睡觉的地方是在厨房的柴垛。
一家人,五间大瓦房,人人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就她睡着四面漏风的厨房里间的柴垛,被子里的陈年老棉花一团一团,加起来还没个枕头多。
她伸出两根手指将被子拈起来,随即一脚踹开老两口的堂屋门,直接将被子扔地上。
“给我腾个干净地儿,甭管你们怎么商量,半小时内不给我收拾好,我夜里就把屋子点了。”
就着老太太心疼点起的那一点豆苗般的模糊火光,她脸色狰狞地扯出笑意
“别问我敢不敢点。反正我疯了。”
熬了这么些日子,她今天都去种地了够豁出去了吧
可也就今天吃了顿肉,口味儿还相当一般。但屋里头除了房顶那块腊肉之外,再挑不出一点儿腥的了。
明天吃腊肉,后天吃什么呢
想到这没有盼头的生活,楚爱国是真的随时都想火烧大瓦房。
老太太一家子今天白天受尽了屈辱和惊吓,这会儿呼天抢地的嚎啕声卡在嗓子眼儿里,硬生生又憋了下去。
大晚上将几个儿子叫了起来,大家伙儿各有心思,你推我让连番扯皮,总算在楚河耐心告罄之前,在堂屋给她铺了个软软的地铺。
楚老头儿新编的竹席,大儿媳陪嫁的褥子,二儿媳珍藏的床单儿,三儿媳新填的稻壳枕头,四儿媳嫁妆里的一条棉花被。
楚河美美的躺了下去这家里头人人都有自己的小仓库,地窖里的粮食不说多,绝对是能吃饱的,四个哥哥每家都有一罐子麦乳精
这些东西怎么来的
靠这一家子好吃懒做的货吗
男的一天上工也就挣个八工分,可要点脸吧。还不是靠着妹子能干活,一年到头泼了命的干
当哥哥的有能耐,投机倒把不敢做,倒是找到了一条卖血的路子。有吃有喝的想攒小金库,哄着老娘劝自己的妹子去卖血,前前后后四波
要不这姑娘干活儿都这么些年了,勉勉强强也长成了,怎么就轮到楚爱国穿越呢
楚河回忆到这里,决定明天就把腊肉吃了,再分批次按日期把几个哥哥打一顿,谁能拿肉回来谁不挨打。
至于剩下的
不急,吃饱了养好了再说。
楚家人还不晓得他们即将遭遇什么,但第二天一大早,一个晴天霹雳就又打了上来。
“啥你不上工了”
小脚老太太又要跳脚。
楚河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说的相当理所当然“反正不上工,也有保底粮食,我每年吃的还没那么多呢,干脆不上了。”
“那咋能不上工呢”
大儿媳昨天做了顿饭,今天不知为何居然有点儿说话的底气
“孩儿他姑,不上工没工分,大队要批评不说,年底分不到粮食啊。”
楚河抬眼看着她“你说的有道理,但我就是不去。”
她身子往后一躺“大队要问,就说我身子虚了,不相信的让医生来瞧。”
“至于年底分不分得到粮食你们卖力点就行了,男的满工分12,家里五个大老爷们儿,还补不上我一天八工分的落差吗”
这话说的,家里五个大老爷们儿,除了楚老头一天能挣十个工分,剩下的哪一个也就只有八公分啊。
“小妹。”四哥楚满屋好声好气陪笑道“你瞧你,你干活儿比我们利落多了,劲儿还那么大。随便干干就能挣到工分了,何必让人家说嘴呢”
楚河抬眼看他“行啊,你把那20块钱给我补身子,什么时候身体不好了,什么时候我去上工。”
几个哥哥瞬间缩回了头。
20块钱,多大一笔呀市里头药厂的工人,正式工一个月也才22块钱。
他们老楚家一年到头11个劳力,去年一年也才挣到800块。就小妹一个人,献血四回,总共拿回来120,这多划算啊
没错,120。为了不出问题,四个哥哥每人带她去一次,每人都假装她第一次献血,所以每次回来给老娘20,剩下的都进小口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