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小男友走了。”
这是尼诺醒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他睡了整整十四个小时,醒来时浑身酸痛,绑架给身体带来的负担在第二天爆发出来。尼诺瘫在床上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一觉睡到了十年后,随即看着遮光窗帘里透出来的阳光才有种自己尚且在人世的真实感觉。
一觉醒来他睁眼看见的是康妮的脸,尼诺躺在床上和女人对视了几秒,猛得坐起来,头发乱成一个让人很难忽视的造型。
“你说什么”尼诺瞪着眼问道。
“你昨晚带回来的小男友,那个瞎子,走了。”女人抱着双臂重复了一次。
“什么怎么不告诉我操”尼诺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脚刚刚一着地肌肉就向他的大脑发出了警告,尼诺腿一软,胳膊肘直接磕在了床沿,疼得他眼泪和脏话一起冒了出来。
“他已经走六个多小时了,甜心,”女人漂浮在半空中,“就在你的闹钟响了整整三遍以后,顺带说一句,你的闹钟响第一遍的时候他就醒了。”
尼诺没接话,他还坐在地毯上和自己生闷气,现在他浑身的肌肉疼得像昨晚蝙蝠侠拿他当沙包揍了三小时。被踢的肋骨还在肿胀发热,拉住哥谭首富的右胳膊也传来肌肉撕裂的阵痛。
尼诺缓了好一会,抬头淡淡地说了一句,“别瞎说,康妮,”仿佛刚刚那个从床上蹦起来的人不是他一样,“我们只是朋友。”
呵,朋友。
飘在半空的女人冷看着尼诺一瘸一拐地走进浴室,这才慢悠悠地开口,“他临走前给你发了语音。”
尼诺叼着牙刷冲了出来。
现在这个屋子里让他愿意保持形象的活人已经没有了,尼诺顶着乱发穿着睡衣拖鞋,一边刷着牙一边从床头摸出手机。
“抱歉,尼诺,纽约有急事,”男人温和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以及,下次遇见坏事可以直接向我求助,不必再问我最近生意怎么样了。”
尼诺叼着牙刷冷哼一声,把手机揣进睡衣口袋,又慢悠悠转回了浴室,看着镜子里自己青黑的眼窝叹气。其实如果按照尼诺原本的设想,他其实非常愿意在同马特喝完几瓶冰啤酒后再开瓶红酒,配点芝士,两人微醺之后刚好就省了他再收拾一个房间的功夫。
可昨晚洗澡的时候,尼诺盯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眶和嘴角,厚脸皮如他也没法在这个时候去撩拨马特,尽管对方是个看不见尼诺是美是丑的盲人。
也许这就是过分在意对方的后果。
所以昨晚他们真的就像是两个很久不见的直男朋友那样,喝着冰啤酒在沙发上吃披萨,看着电视里无聊的三流肥皂剧和深夜脱口秀,这简直堪称尼诺这么多年来关系进展最慢的一次。
他和马特认识很久了,一起吃过很多次饭,知道地狱厨房里哪家华人开的餐馆最好吃,知道每天皇后大道的冰淇淋车什么时候来,甚至知道那家巴西帮开的烤肉店营业到晚上几点。
结果直到现在他们竟然还没睡过,简直是康斯坦丁知道后要嘲笑尼诺到他转世为止的程度。
马修默多克本人实在太聪明,太敏锐,尼诺实在有些不太敢把自己以往那些用在一次性关系对象身上的手段用在马特身上。
恰巧,谈论爱意、信任和亲密关系又是尼诺最不擅长的一件事。
尼诺头疼了一会,果断决定开始摆烂。
休假就是要有休假的样子,无论是工作还是感情生活,这都不是应该在假期考虑的问题。
尼诺打电话给律所的助理,推迟了接下来几天的会面,他决定在家安心蹲着,过上快乐的咸鱼生活,直到自己脸上的伤口恢复到能被遮瑕膏完美遮住的程度再出去工作。
呆在家里的尼诺这时候也终于想起昨晚敷衍马特的借口,去一楼的窗户那里看了几眼,大概是前几任屋主都比较抗冻,没有换掉这种老式玻璃,尼诺趁着难得的闲暇时光,在网上挑挑拣拣,选了评分最高也距离最近的一家装修公司。
康妮凑过来看了一眼,“这家不错,”她评判道,“之前我在这家公司定制过柜子。”
一旁的谢利也用慢吞吞的语调表达了对这家公司的肯定。
尼诺无所谓地联系了这家公司,希望可以上门来量一下窗户的尺寸,这样后续才好确定窗户的样式。公司那边回复很快,说我们这边现在就可以派人上门。对此尼诺当然欣然同意,能在这个休息日就把事情商定自然再好不过。
半小时后,一辆小货车停在了尼诺家门口。
“啊,您是”是昨天还给尼诺车钥匙的警员,尴尬的是尼诺昨晚完全没有注意对方的名字。
“布罗迪,”换了一身便服的男人微笑着伸出手,“布罗迪弗里德曼。”
尼诺握住他的手,“尼诺佩蒂特。”
“叫我布罗迪就好,我知道我的姓氏很拗口。”男人自嘲一笑,看上去十分好相处,穿着牛仔外套麻利地搬了个梯子开始爬上爬下。
尼诺站在地面上仰头看着男人,“好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