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马特问。
事件平息的要比所有人想象的更快,斯塔克的助手送来了钢铁战衣,拿着鞭子的怪人被正版钢铁战衣顺利拿下,马特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换上他的紧身衣,斯塔克就已经大方的表示自己可以为赛车场的损失买单了。
而尼诺从被马特拉着躲开飞溅的碎片那一刻起就很不对劲。男人一声不吭地被马特拉着走出人流,但心跳一直很异常,好几次马特都想忍不住问他是否认识那个拿着鞭子的男人,最后还是忍住了。
虽然只和尼诺佩蒂特共事过短短几个月时间,但马特已经基本了解这个男人大概的性格。
贪财又虚荣。
软弱又轻浮。
他们在一起共事的时间里,马特大部分时间都很忙。白天,他忙着用法律拯救需要的人,晚上,他忙着用暴力惩罚需要的人。
尼诺也很忙,忙着挣钱,忙着认识有钱人,忙着和上流社会的人周旋。
马特一度怀疑这人来自己的律师事务所是为了免费的办公室和茶水,办公室里的金发美女助理,可能还有极低的律师费抽成。
但他俩头一次也就也是唯一一次一起合作案子,是他刚刚把事务所打响名头的时候,那时候他的事务所里挤满了地狱厨房里需要帮助的人。他当然没有精力全部接下,只能优先那些最有可能遭受生命威胁的当事人。
那天是个下雨天,马特记得尼诺慢悠悠地穿过嘈杂的人群,他是来律所拿一份材料的,而马特也并不指望男人能帮上自己什么忙。然后等尼诺的脚步声在办公室门口停了一会后,他急切地向自己走了过来。
“把大衣穿上,和我走。”
马特一头雾水地跟着他走出门,尼诺脚步匆匆,甚至没顾得上撑伞。他拉着马特钻进一辆出租车。“那个刚刚坐在你办公桌右面的女人,她要自杀。”尼诺一边指挥司机跟上前面的车,一边说道。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马特吃了一惊。
“哦,相信我,我对此经验丰富。”尼诺的语调还是漫不经心,但尾音的颤抖暴露了他内心想的并非如此,他靠着座椅后背,扭头看向窗外。
“她的眼神,我见过太多次这种眼神的人,她们都自杀了,老板,无一例外,”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要消散在大雨中,“走进事务所的大门就耗尽了她的勇气,她哪敢出声求援呢”
十分钟后,他们俩拦下了那个女人,接下来她的案子。
三个月后,他们打赢了官司。
接着半个月后,尼诺佩蒂特递交了离职书。
尽管尼诺一再声称自己只是低血糖犯了导致的眩晕,马特还是没有放他走,只是半道把路线从医院改成了一家快餐店。
桌上堆满了汉堡炸鸡和薯条,旁边配着大瓶的冰可乐。尼诺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牛肉汉堡塞进嘴里。
法律从业人员大概或多或少都会有低血糖或是胃病等职业病,但尼诺此时的不适和他不规律的作息习惯没有一点关系。眼镜被踩碎的那一刻,魔法测世界真实的面貌久违地展现在他眼前,亡灵和活人共存,魔力的痕迹清晰的散布在空气中。
此刻的汉堡店内,坐在柜台后的营业员身后有满脸皱纹半透明的老人念念叨叨,窗外滑着滑板路过的大学生脚边有一只旁人看不见的小狗,再加上刚刚伊凡身后脖子扭曲的女人死者的世界其实一直没有对尼诺关上过大门。
只不过他对此漠不关心。
连自己生活都没法把控的人没有资格去关心别人。
他头痛得几乎要炸裂,烦心事一件接着一件,先不提他前脚刚在法庭上保证一切行为只是为了国家安全,后脚公司里的总工程师就带着武器搞恐怖袭击。单单就说他的眼睛,有一双没法主动关闭的亡灵之眼在生活中不仅有诸多不便,而且一些危险的魔法生物对视线格外敏感,尼诺又偏偏是个除了眼睛以外没有任何有用技能的三流魔法师。
唯一认识的或许有办法的人刚好又是个极不靠谱的大骗子,尼诺很久都没有见到康斯坦丁了,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把自己又卖给了哪个恶魔。
一想到这儿尼诺简直万念俱灰,每个打工人都有丧失梦想的时刻,此时的尼诺就是一条摊在快餐店椅子上的咸鱼,美金砸在身上都懒得动弹的那种。恨不得此刻上天降下来一位温柔美貌的富婆,带着天使的光环来救他于水生火热之中而他对面只有个带着墨镜的男人。
可或许是纽约的秋天实在很迷人,也或许是因为这家店的牛肉芝士汉堡味道十分不错,也有可能尼诺很久都没有这样懒散地坐在外面吃过一顿饭了。这家店汉堡的肉饼意外厚实,每一口咬下去都有汁水迸射在口腔内,炸鸡外面的面衣酥脆,里面的鸡肉有点微辣,但配上一旁的蜂蜜芥末酱就非常不错。
窗外的树叶落下,营业员身后老头幽灵瘪着嘴让人少玩手机,玩滑板的年轻人脚下的狗子尾巴摇个不停,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叼着薯条撕开番茄酱的包装。
想要辞职不干的心思从未这么强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