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复不知道上过多少次的手术台,再加上运动员的特殊营养餐,让他沦落成一个对美食没什么向往的人。
为了保证能有正常饭量,思虑再三,他还是选了家乡的口味作为抵达冰岛的第一顿。致电过去确认了时间,尽管沟通的磕磕绊绊,但显然对方应对这一类情况非常娴熟。有些性感的音色像极了大提琴,醇厚低沉。
喝完红茶,羽生结弦离开咖啡厅沿着街道走回酒店。稍作休息片刻,换上一件更挡风的黑色长棉衣,裹上毛线帽子,戴好口罩。他伴着漫天红霞出了门。
音乐列表从日式摇滚切换到feurie的hurricane。
火烧般的红云悬挂于天空,一朵一朵连成一片,看起来软绵绵的。
冰岛容易使人产生时间上的错乱,因为冬日极夜,夏日永昼。
羽生结弦坐在公交车上,看着周围陌生的欧美面孔。他没来由的慌张,这种无法和周围建立连接的无力感,又一次爬满了全身。像触碰浑浊湖泊里的滑腻苔藓,他本能的抵抗这样的感觉。
托在多伦多生活过几年的福,不至于坐过站,下了公车,绕过喧闹的主街,他很快就找到了那家店。
夏季的冰岛没有黑夜,所以餐厅会营业到很晚。这家日式融合菜叫the fish arket,开放到午夜三点。暖黄色的外部装潢添了几分童稚的活泼,奶油白的双开门上挂着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写着正在开放。
屋内很舒适,温度维持在二十五六度。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大堂,他松了口气。许是因为不是饭点的缘故,只有他这一桌客人。
这里距离他的家乡很远。在日本时他没办法乘坐地铁公交出行,也鲜少这样不戴口罩的出现在街头。但在这里,他可以。
身处世界尽头的北欧小国,他能久违的放下包袱静静地享受惬意的独处时光。
嚼着麦香四溢的餐前面包,羽生结弦听到门口出现交谈声,随着木门上的铃铛铃铃作响,几名年轻的亚洲人走了进来。
他坐的位置正巧斜对着门口,冷风呼啸着灌进来,夹杂着一股好闻的香气。
那是种很清冷的味道,像是夏初的山林。带着松树的苦味,山间的树枝上凝结了不少水珠,凉凉的。
冷洌,却又张扬。矛盾极了。
顺着气味看过去,那是个美的灵动的女孩。皮肤很白,个子不高,目测只有一米六出头。烫着有些嬉皮的慵懒卷发,眼尾是上扬的黑色眼线,浓郁的棕红色勾勒出饱满的嘴唇。她脱完黑色大衣,拿掉墨绿色的围巾递给服务生,内里是叠穿的长裙搭配复古的棕色马甲,蹬了一双长皮靴。
帅气随性,有些像美国电影里的西部女孩,和往日里接触的所有女生都不一样。
女孩似乎察觉到了有注视落在她身上,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羽生结弦尴尬的别过头,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
这实在是太失礼了。
女孩的同伴似乎在和服务生交流些什么,隔得远,听不太真切。她静静地站在那儿,大方得体的微笑,直到从厨房里走出来一位有些年长的亚洲男性。
两人明显是旧相识,毫不客气的寒暄拥抱。这次他听懂了,说的是中文。虽然只听懂了好久不见这四个字。
原来老板是中国人啊,羽生结弦喝了口水,有意无意的瞄着。
寒暄结束,老板把几人往包间里带,女孩转回半个身子,点头致意。
哎是在和他打招呼脑中还这么疑问着,身体却比思维更快,羽生结弦同样回了点头礼。
终于上桌的餐点打破了久久的沉默,不去细究方才的惊鸿一瞥,羽生结弦开始认真享受眼前的美食。
他吃的少,所以没选牛排和主食。盐津鳕鱼非常鲜美,酱汁爽口,配着带点辣味的龙虾汤,扫空了整日的疲惫。
吃完了两道菜,羽生结弦满意的笑了。他想,嗯,我还是挺会点的嘛,都没有踩雷。刚放下刀叉没几分钟,老板拖着一个木盘从厨房出来了。
木盘上放着一个编织的小竹篓,旁边还配了一杯可乐。
他行至桌边,用一口流利的日语说道“羽生君,送您一份炸肉块。”
“哎非常感谢。”面对突如其来的赠送,羽生结弦愣了,明明菜单上没有这道菜品的。
“您会说日语”
“是的,我曾经在大阪生活过近十年。”男人礼貌的回复。
“原来如此,非常感谢。”羽生结弦站起身,就要向老板鞠躬。
“羽生君不必客气,虽然不是同胞,但我一直都支持着羽生君。今年的冬奥会也准时收看了,4a非常帅气。”
异国他乡的乡音会让人迸发出更多的善意和激动,在多伦多时就是如此,到了冰岛,仍是这样。羽生结弦握住老板的手,眼尾盈满了笑意。
“请尝尝吧,不知道合不合胃口。”
“我会好好吃完的,谢谢您的款待。”
目送着老板走进后厨,他才坐回位置上。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