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泉(10)(2 / 3)

金枝与恶狼 遗珠 6721 字 6个月前

她肢体无力,仅凭本能向旁侧依靠着。

意识也摇摇欲坠,还未情醒过来,连自己身处何方都无知无觉。

直到温水灌过、波流洗濯——

“呜!”李含章哀呼。

她不自觉地蹬着足,想起身躲避。

发顶当即擦过梁铮的下颌。

若再使劲些,怕是要直接撞上去了。

梁铮停了臂,不敢再代劳清理。

“疼了?”他询道。

嗓音低沉,含着怜爱与歉疚。

李含章吃力地眨了眨眼。

随着神智逐步回归,她终于发现,自己正被梁铮从后环抱、坐于浴斛之中。

她摇头:“不疼。”

只是太突然,吓着她了。

接着,李含章松下肩,自然而然地靠往梁铮的胸膛。

她闭眼,声音倦哑:“你伺候得好些。”

话说得不客气,脸颊却是粉的。

梁铮闻言,不由得勾起唇角。

他俯首啄她侧耳,认真道:“还不算好吗?”

怀里的小孔雀微微一颤。

真是坏家伙。

就不该给他好脸色。

李含章偏过头,把脑袋窝向梁铮颈侧,故意不接他茬。

梁铮见她如此,闷闷地笑起来。

这小孔雀绷着唇、红着颊,端出盛气凌人的娇矜,倒是忘了她先前如何同他讨饶。

他不挑明,只讨好地吻她一下。

边为她揽水濯身,边道:“伤是怎么弄的?”

被问及伤痕由来,李含章没有立刻作答。

她不是逃避,而是累得心不在焉,先向里蜷了蜷身、将自己窝得更舒坦些,才恹恹回他道:“被太华推在石头上,划伤了。”

从前难以启齿之事,如今竟像翻书一般,轻轻松松就揭了过去。

梁铮听罢,眉关顿收。

他对李含章的伤痕又爱又恨:爱它是辨认出她的线索,恨它是她痛苦的来源。

思来想去,到底恨来得更多。

寻找救命恩人的执念,早就被他抛入前尘、各自安好。如今与人重逢,是意外的恩赐,而非刻意的追索——他宁愿此生都认不出李含章,也不愿她受到伤害。

梁铮紧了紧搂人的手臂,正要另问其它。

甫一低眉,却见小孔雀已合眸垂睫,眉眼间写满了娇懒的困倦。

只好咽回尚未出口的话。

想起散架的罗汉榻,罪魁祸首莫名心虚,耳廓微微泛红。

看来确实闹腾得太过了点。

咳咳。下次还敢。

但今夜还是算了。

不如早些清洗完、早些抱她睡。

要说什么,之后再谈。

次日醒来时,李含章的耳畔尽是鸟鸣。

清辉殿的窗外聚集了许多雀鸟,啼声清越婉转,格外动听。

莫名令人心情很好。

她睁开空濛的眸,盯着殿顶看了一会儿。

意识重新聚焦。

昨夜的场景在眼前浮现。

李含章慢慢红了脸,抚着被褥的小手也悄悄绞紧。

她尝试似地动臂,想象中的酸痛感并未袭来——这大抵是梁铮的功劳,将她抱回清辉殿后,还替她按捏了好一阵,将身骨的疲惫点点摘去。

李含章浅浅地翘起唇角。

小巧的梨涡里噙着娇羞的喜悦。

她支起身,本想循着鸟鸣声,去看看窗外的小鸟。

一转头,小鸟没看见,先看见画屏。

画屏立于窗边,见李含章转醒,便上前扶她下榻,侍奉其梳洗。

洗漱末了,李含章坐于镜前,由着画屏挽发。

发觉对方似要为她拧个单螺,连忙道:“这个不好。”

小孔雀煞有介事:“本宫想要惊鹄髻。”

画屏愣了片刻,很快又笑开。

她一壁改腕,一壁打趣道:“您只想着发髻,也不问问驸马去哪儿了。”

昨日落雨时,她亲眼看见,梁铮拒了红袖娘子的伞、冒雨向清辉殿走来;她本要将此事告知李含章,可小殿下不让她说话,她也没了办法。

后来,听沉香殿的婢女回禀情况,她才放下心来,深感因缘奇妙。

历经此番波折,两人反而打碎隔阂。

看上去,倒比从前情谊更笃。

听着画屏的话,李含章懵懵地眨了眨眼。

她没有问吗?

好像……确实没问。

若不是画屏如此一提,她甚至都没注意这点。

许是夫妻间已彻底交心,此刻梁铮不在身旁,她竟比往日安定许多。

但、但画屏这么说……

好像她不问就罪大恶极似的!

小孔雀欲盖弥彰地轻咳了两下:“驸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