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11)(2 / 3)

金枝与恶狼 遗珠 6515 字 7个月前

他,漾着几分懵懂与欣喜。

读出她眸中的澄澈,梁铮的心越发柔软。

他温声:“要与我说什么?”

李含章眨了眨眼,字句在软唇间打滚:“说……”

半点红霞扑上面颊,她微眯起眼,粉润的脸蛋像一片柔软的桃花。

“说、说你……”她支吾了好一会儿。

到最后,索性埋下头,鼻尖蹭上梁铮的颈侧。

声音醺醉,依然娇怯难掩:“说你……为何会喜欢我。”

梁铮闻言微怔,很快又浮出一抹笑。

“这是你同我说的?”他揶她,“明明是你要听我说的。”

李含章闷不作声。

仗着醉意,权当没听见。

梁铮不逼她,只抬了抬臂,将她的腿弯勾得更稳当些。

她好轻,像风,又像羽毛。

哪怕背负身上,也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唯独在搂住她、触碰她时,他才能自相贴的温度中觉察到几分真实。

如梦一般的——近乎奢望的真实。

“我啊……”

他慨叹似地开了口。

一时却也没说出下文。

他是从何时开始注意她的呢?

注意到她的柔心弱骨、决定剥开她的鳞甲。

“我初见你时,也不大喜欢。”

“明明生得这么好看,脾气却臭得不行。”

梁铮的声音融在晚风里,笑意淡得像破晓的第一道晨曦。

“我那时只想与你做表面夫妻,将圣旨应付过去。”

“但慢慢地,你的样子有了变化。”

李含章好像确实是变了——与传闻中娇纵跋扈的玉清不再相同。

变得仁善、纯真,不会差使弱者,不会拂人心意,会因简单的幸福而露出满足的笑容。

变得脆弱、孤独,独自将哭声掩埋,留给他萧索而傲立的梅影。

“后来我才知道,不是你在变。”

梁铮轻巧地迈过脚下的月光,在嘴角悬上一点微薄的弧。

“而是……那才是你。”

“是我终于看见了真正的你。”

热烈、纯真、娇柔、温良——这一切才是她原本真实的样子。

“这世间再没有比我更幸运的男人。”

是他有幸,与她相知相惜、被她吻过伤痕。

更是他有幸,能用余生来护她周全。

守住她的骄傲与纯稚。

守住她绝无仅有的一片冰心。

梁铮低下头,低懒地笑了笑。

“卿卿,你知道。上京从来都不是我的归宿。”

他的声音好沉,叹息的意味却比月色更轻。

“可与你成婚,我就在上京有了家、有了根。”

“我无需回头,就知道你在等我。”

话语至此,梁铮再难说下去。

高大的男人哽咽着,泪光在眼底凝聚,藏起少年般的赧意。

会不会被她笑话呢?

在她面前掉眼泪,像什么话。

而且,方才她一直没有回应。

是觉得他嘴笨、对他的心意不满意吗?

梁铮越想越局促。

他吞下所有的心潮,屏息凝神,想问问小妻子的意思。

话还没出口。

先听见一点细细的动静。

轻轻的、浅浅的——像是少女有节律的呼吸声。

梁铮沉默,不安感即刻荡然无存。

他对这声音太过熟悉,甚至无需偏首去看,就心中有数。

李含章睡着了。

迷瞪瞪的小孔雀打起了瞌睡。

在他深情款款、向她剖白心意的重要时刻。

梁铮心中五味杂陈。

郁闷至极,不由啧了一声。

方才那些话,不知小孔雀听进多少。

她还醉着就睡了,没准一个字都不会记得。

没由来地,梁铮忽然想起二人初次共枕的那一夜——那时,他拥她入怀、诉说着对她的喜欢,而她双目闭合、正在梦中。

不知为何,好像只要同她表白,她都会迷迷瞪瞪。

梁铮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看了小妻子一眼。

小脑袋就在他肩头耷拉着。

睡颜贞静,睫扇微颤,酡红未消。

梁铮无奈地扬了扬嘴角。

倒也罢,此刻能否听见又有什么要紧。

他还有很多时间和耐心,能一遍遍地同她诉说、证明这些话。

直到她无比确信——确信自己被他爱着。

多说几遍也好。

省得她总胡思乱想。

梁铮稳了稳身上的小孔雀,继续向前慢行。

皎白的明月更胜雪光。

落往发间,令二人如共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