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宏明接过温茶,徐徐吹拂两下,举杯饮尽。
他放盏,揖道:“属下告退。”
梁铮颔首,示意元青送楼宏明离开。
人影渐稀、中堂重归于寂。
梁铮再度靠上椅背,长指刮过下颌,陷入沉思。
永庆村状况不错,可以与李含章同去。
解开她心结这事不能急于求成,走一步看一步吧。
此外……
他收拢五指,方才的触感好似残留掌中。
嗯。
闷不作声的男人捏了捏鼻子,低下了微红的脸庞。
-
北堂的门窗关得严丝合缝,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李含章躲在被褥中,将头埋在枕上。
假装自己是只小鸵鸟。
没有人来找她。
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
潮润的呼吸热烘烘地攒在鼻间。
闷——闷死人啦!
小鸵鸟猛地拔出脑袋。
水眸泪盈盈的,眼角微翘、洇开两尾桃红。
梁铮大坏蛋,竟然敢捏……
不不,那是拍——他竟然敢拍她!!
真是狗胆包天!
再怎么说也得、也得提前告诉她一下呀。
比、比如说,卿卿,我要……
……
李含章默然。
她抹了把泪,又把脑袋往下一扎。
算了,还是别提前告诉她了。
说出来的感觉更奇怪!
小鸵鸟恢复精神,气鼓鼓地扭动两下,双手对着床榻乱捶。
好像这样就能把梁铮暴打一气。
真是个大混蛋,非要在她耳边那样讲。
说什么中、中用的鸟……
怎么一点也不觉得害臊呀!
当然,李含章并不知道,梁铮还对她藏着更不害臊的心思。
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这才哪儿跟哪儿啊。
她翻身躺在榻上,掩住通红的脸颊。
《鸳鸯三十六式》还垫在枕下。
朝夕之间,这本书从躲躲藏藏的禁忌,变成了梁铮与她的秘话。
好像……当真能促进二人感情似的。
思及此,李含章的眸光在指缝间闪烁。
心中生出一点隐隐的期盼。
真的能促进吗?
现在的梁铮是怎样看她的?
“咚咚。”
思绪被叩门声截断。
元青的声音紧随其后:“长公主——”
李含章手忙脚乱地拍起脸,想让颊边的红热快速退潮。
她一面应道:“何、何事?”
门外的元青挠挠头:“楼长史已经走啦,我就想着来看看您。”
李含章精神一凛:楼宏明走了?
那梁铮又作什么去了,为何还不来找她?
她自榻上支起身:“进来吧。”
元青走入北堂,轻快地掀起珠帘。
她一抬眉,便见那姣好的美人半倚榻上、脸蛋红得像只粉莹莹的桃子。
小丫头掩着嘴笑起来,坐到榻边。
“您还真是被将军欺负得不行。”
她都看见啦——将军拍了长公主的屁股!
李含章板着神情:“胡、胡说!”
桃儿脸越发水润熟透。
眼看李含章抹不开面儿,元青也不恼,只往人身边凑。
她今天可不是故意要坏人好事。
此时此刻,当然得赶紧来为将军找个补啦!
元青语重心长,活脱脱像个操心的老母亲:“长公主,此刻正是您发力的时候哇!”
李含章一脸茫然:发什么力?
元青见她迷茫,两掌一合,越发诚恳地怂恿道:
“咱们西北的女子,讲求势均力敌。据我多年观察所得的经验来看,您可得抓住机会,将驸马死死地拿捏住,不能松懈,务必要好好反击!”
势均力敌、死死拿捏、好好反击?
初涉风月的小孔雀懵懂地眨了眨眼。
试图对这番话消化理解。
嗯,怎么感觉……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她之前还说要亲自教梁铮呢,现在反倒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照这么看,西北女子的性子都十分劲烈。
梁铮在西北呆久了,会不会……也更喜欢那样的?
李含章颦起眉黛,苦恼地纠结起来。
不知不觉中,她的思路跑了偏,好像隐约悟出了什么不太对劲的门道。
她轻咳两声,故作淡然道:“本宫知道了。”
趁着梁铮还没来找她,容她多准备准备。
今晚一定要这坏家伙好看。
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势均力敌、死死拿捏、好好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