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一沉。
阴得像骤雨聚积的黑云。
“你好好说话。”
他今日心情好,给楼宏明活命的机会。
楼宏明面不改色:“长公主人美心善、极好相与,连拙荆也对她赞不绝口。”
梁铮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这还差不多。
不过,提及肖氏,倒让梁铮想起些什么来。
他笑意稍敛,瞟了楼宏明一眼:“你们夫妻二人,多少长点心。”
楼宏明闻言微怔,很快会意,又道:“吓着长公主了?”
梁铮嗯了一声。
二人间的攀谈蓦地陷入沉默。
梁铮清楚,这位忠心耿耿的下属担心他会在李含章那里吃瘪。
他拍了拍楼宏明的背。
“急不得。”
口吻轻松,乐此不疲。
“慢慢来。”
-
肖氏来寻李含章用膳时,李含章还在主营里生着闷气。
想到伙房那简陋古旧的陶釜,又听说今日做了菜粥,她本来不想吃,却架不住肖氏热情相邀,只好不情不愿地允人送来。
李含章是抱着填饱肚子的心,去拈起瓷勺、搅动菜粥。
粥内菜叶稀稀落落。
看着其貌不扬、难以下咽。
她昨夜未用晚膳,今晨又睡到日上三竿,连着错过两顿,饿得没什么力气。
只好勉为其难、屈尊降贵地吃上一口。
小金枝当即眼眸晶亮。
北府军煮的菜粥真好吃!
虽然相较梁铮的手艺略逊一筹,但不知用了什么菜,入口十分清甜。
肖氏目睹李含章神情变化,知道是午膳称她心意,便介绍说那菜粥是由西北特产的干野菜制成,口味清新,还能强胃健脾。
李含章虽不通厨艺,但对美食很感兴趣,听得津津有味。
用过午膳后,肖氏邀李含章出帐,去旁观北府军是日的射术训练。
李含章本就无事可做,便对此没有推辞。
二人并肩而行,来到了被布置为靶场的空地。
靶场被木栏分隔成两块——前方供人射箭,后方供人旁观。
众将士在前方一字排开,张弓搭箭,瞄准远处的箭靶。右侧的箭楼下,还站着一名瘦小年轻的将士,提笔记录着什么。
在后方将士的下拜之中,李含章徐徐走来,落座于木椅。
木椅上特意铺了软垫。
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来旁观似的。
将李含章送到地方后,肖氏就离去了。
今日的风儿比寻常大些,鼓着李含章的裙摆。
连那座箭楼都似在隐隐颤抖。
李含章支着扶手,托腮往前方随意眺去。
第一眼就看见了梁铮。
梁铮已易戎装,在将士们身后巡视踱步,指导他们射箭时的动作。
他是场中最为挺拔强健的一个。
很难让人不注意。
青天白日之下,银铠的将军神情冷峻、眉宇锋利。
他接过身前将士递来的长弓,张弓搭箭,不露声色地瞄向靶心。
松指,箭出。离弦之箭飒沓利落。
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众将士中骤然掀起喝彩之声:
“射得好!”
“不愧是将军!”
李含章的眸中也闪过惊讶与赞誉。
她早就听说,塞外的犬戎族尤擅射箭与骑御,梁铮的本事比犬戎族更胜一筹——可听说归听说,她从不曾亲眼见过梁铮射箭。
今日还是第一次。
李含章的兴致莫名地高扬起来。
托腮的指轻轻敲打着面颊,灵活又轻快。
确实英武非凡。
这个坏蛋还挺厉害嘛。
似是察觉到身后的注视,梁铮回过头来,与李含章视线相撞。
他注视她,扬起嘴角。
野性,桀骜,侵略性十足。
李含章的脸蛋蓦地一红。
她慌忙扭开头,假装没发现梁铮的凝望。
这个不要脸的坏家伙,她还在生他的气呢!
作什么一幅看见她很高兴的样子。
李含章拧着脖颈,直到粘在身上的视线移走,才稍稍回头,余光往前方一瞟。
梁铮没再看她,继续指导将士去了。
她莫名感到如释重负。
可心口又郁结起难以言说的情愫。
不好形容——像期盼,又像失落。
令她多少有些恍神。
李含章坐在椅上,心不在焉地旁观了一阵子。
她没找到那情感的由来,又看得有些困了,便起身离开,准备回主营睡一会儿。
“隆——”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