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先同我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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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子真和梁铮两个大男人被赶到了后厨。
一人一个板凳。
坐在那里,顶着寒风摘葱子。
梁铮轻车熟路地搓起一层葱白,揪掉其中暗黄的细须。
闷声不响地干活。像任劳任怨的老牛。
魏子真在他身旁,止不住地瞟他。
梁铮觉察到了魏子真的视线,头也没抬“看什么”
魏子真笑得祥和。
熟悉的慈祥感让梁铮毛骨悚然。
他眉头一皱,险些将手里的葱给掐断“有话快说。”
魏子真不恼,满脸写着父亲般的慈爱。
他问“玉清长公主身上那件袍子,是你的”
梁铮嗯了一声“怎么”
魏子真咧嘴“没事。”
他终于说出了上次没说出口的感慨“之前我就发现,你对长公主动心了。眼下见你与她相处融洽,我更是发自真心为你高兴。”
梁铮手上动作一顿。
他抬起头,神情有些复杂“我对李含章动心了”
口吻中的犹豫像是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魏子真一愣“啊”
你动没动心,自己不清楚
可还没等魏子真问出口,梁铮就低下了头。
他松松地抓着一把葱,像是在喃喃自语“不可能啊”
魏子真沉默了。
他放下手里的活计,盯着梁铮看了一会儿。
“梁铮,你该不会是想说”他的口吻严肃异常,“你只会对那位公主动心吧”
梁铮没回话,仍皱着眉头。
良久,他才答“不是吗”
烦躁的意味十分清晰。
不是吗
那位公主救了他的命,对他有再造之恩。
若没有那位公主的存在,他早就没命了,何来今天的成就。
与那位公主分别十年来,梁铮一直在寻找她的下落。他想自己的命是公主给的,那他的人、他的心也应当都该是公主的。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回答魏子真的话时,他会犹豫。
魏子真一贯温和的神情难得冷了下来。
他凝视着身旁的友人“你有没有发现,你如今已经很少再提到那位公主了。”
他是最知道的梁铮几乎不再提了。
只有去大慈恩寺那一次。
梁铮当局者迷,或许无知无察,可身为旁观者的魏子真看得明白。
李含章已经在梁铮的生活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是这位娇滴滴的长公主,让粗俗的人变得谨慎,让不学字的人拿起竹笔。
也让倨傲不低头的恶狼开始强行驯化自己。
可如今的狼陷入迷惘。
迷惘的狼认不清自己的内心。
魏子真悲叹道“梁铮,你有没有想过你对公主,或许从来都不是喜欢,而是感激。她是救了你的命,但那不代表你爱她啊。”
“之前我问过你,若你找到公主时她有驸马,你该如何处之。那时你没有立刻回答,你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没想过找到她后你要怎么做。”
“你说你能将她的驸马熬死。现在我要再问你一次,假使你找到她了、把她的驸马熬死了,之后呢你是不是还和之前一样,根本没想过”
梁铮没有回应,只是无声地盯着手里的葱段。
魏子真见状,夺过梁铮手里的葱段,一把将之丢进盛着水的木桶里。
“从前我不和你说这些,是因为你与我都有过那段经历。”他的声音黯淡下去,“我们都知道,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的人,得留点东西指望着、牵挂着。”
“可西北安定了,你也成家了,你得想清楚,现在你指望着、牵挂着的到底是什么你要是一直认不清你的心,那不论对你、对公主、还是对玉清长公主,都是不负责任。”
听到责任二字,梁铮肩膀微颤。
他抬头与魏子真对视,神情纠结,但显然是在认真地思索。
魏子真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蠢笨如猪,那我换个简单的说法。”
他在梁铮面前,摊平两只手“倘若那位公主对你说谢谢,你如何回复”
梁铮几乎脱口而出“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为公主行事,是对公主的报恩。
那是他梁铮应该做的。
魏子真点点头,又道“那如果是玉清长公主对你说谢谢,你又如何回复”
梁铮闻言,一时怔愣。
如果是李含章对他说谢谢。
那会是怎样的情形
不知觉间,那张瓷白俏丽的脸浮现在梁铮面前。
她应当是低垂着眼、紧绷着唇的,脸颊比牡丹还红,声音比蚊子还轻。
如果是她。
如果是她对他说的话。
他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