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轻声安慰。
阿偌的怀抱永远是那么温暖,肚子里的孩子也像是能带给她阵阵暖意,将她从多年前的时光里拉了出来。
太后像是一无所知,依旧在轻轻哼唱,一面道:“宝宝不怕,宝宝睡觉。”
若是没有姜家那场阴谋,当年被她这样抱在怀里疼爱的就是自己吧?
云安的心有了一丝柔软,拿起梳子想为她梳梳发,可梳子还没有梳到太后头上,梳子便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挡住了,她梳不下去。
多年隔阂,哪能一朝放下?
阿偌轻声道:“不要勉强自己了。”
云安一声长叹,放下了梳子,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处,云安回望,就见太后抬起了头,视线迎上她的,一片怔忡。
“疯了也好……”云安喃喃道,“起码不再有痛苦了。”
她转身便要走。
“宝宝!”
背后传来太后一声嘶喊,太后扑上来抱住云安的腿,一脸急迫,“你是我的宝宝对不对?你长得好像我的宝宝啊!你不要走,我给你做点心吃,给你梳头发,给你穿衣裳……”
云安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
明德殿里,风承熙沉睡不醒。
御医们来来去去,像一道道虚影在叶汝真面前晃荡。
叶汝真眼前是模糊的,声音听上去也很遥远,她努力让自己不要显得太过悲伤,以免被人看出端倪,但所有的努力都像是白费力气,她脸色惨白两眼发直,只盯着风承熙。
还好康福给她找补:“我的娘娘啊,您可不能吓唬老奴啊,娘娘您整日服侍陛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姜大人不会怪您的!”
“都是庸医!”
姜凤声失去了往日的镇定与风度,“若是救不醒他,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唐远之安慰道:“家主大人且放宽心,皇后娘娘已经怀有皇嗣了……”
“谁知道那是男是女!”姜凤声咬牙切齿,“他必须活着,必须活到太子降生!”
“还有你——”姜凤声盯着叶汝真,“他若是死了,你就跟着去陪葬!”
叶汝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痛哭流涕地跪地求饶,但她太累了,身体像生了锈似的,动弹不了。
“娘娘!”康福挡在她的面前扶住她,“娘娘您醒醒!”
叶汝真顺从地合上了眼睛。
姜凤声又发了一通火,才愤然离开。
叶汝真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愤怒。
因为他想要的不止是风家的江山,他还想当千古一帝的明君,想要名垂青史,万古流芳。
风承熙若是死在他掌权之际,就算他管得了起居郎手中的笔,也管不了天下悠悠众口。
风承熙醒来的时候是在深夜。
叶汝真一直守在床边,抓着风承熙的手。
半梦半醒间,她只觉得掌心里一动。
抬起头,就看见风承熙睁开了眼睛,正望着她。
他的脸色很苍白,人很虚弱,但眼神很温和。
“你这是多久没睡了?眼睛青得跟涂了墨似的。”风承熙的声音很低,“上来,睡觉了。”
叶汝真不敢动,她怔怔地看着他,忽然在自己脸上掐了一下。
风承熙的“嘶”了一声,心疼。
虽然手已经有些麻木,但这疼是真实的,叶汝真才敢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立即爬到床上,钻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她真想连衣裳也脱了,就是想贴紧他,越紧越好,最好能融为一体。
“不许哭湿我的衣裳,”风承熙道,“我困得很,不想换衣裳……”
叶汝真已经涨到眼角的泪水被他憋了回去,破啼为笑。
“风承熙,我跟老天爷许了好多好多愿啊……”
叶汝真道,“我说只要你能醒过来,我愿意以后吃长斋,每个月都去上香,每次都做功德;我要把所有的首饰卖了去买粮食,就在城门口摆着粥摊,年年施粥,我还要……”
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靠在熟悉的胸前,空缺了好几日的睡眠像黑甜的帐幔,兜头向叶汝真盖下来。
她几乎是立刻睡着了。
风承熙拔开她凌乱的发丝,轻轻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这是两人最狼狈最辛酸的一次拥抱,可两人都觉得无比安心,就像小兽自风雪之中千辛万苦跋涉而归,终于回到了温暖的小窝。
他将她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一些,合上眼睛,和她一起进入了梦乡。
风承熙醒来,最开心的莫过于姜凤声。
他甚至想亲手喂风承熙喝药。
药碗当场被风承熙一手掀翻了,药汁洒了姜凤声一身。
姜凤声脸上现出怒气,但只是一掠而过。
唐远之请示道:“是否要将他捆起来?”
姜凤声他温言道:“算啦,表弟不懂事,表哥也不能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