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土的种子,只在风承熙心口略微顿了顿,又继续接着抽枝发芽往外冒了。
叶卿是女子。
必然是女子。
虽然她丝毫没有女子的扭捏,也远比一般女子有胆识,让他无法将她同“女子”二字联系上,但她那日死死护着衣襟的眼神,脆弱、惊慌又无助……若不是女子,为何如此?
还有,她的衣领一直高高地遮着脖颈,哪怕天再热也没有露出来喉结,若不是女子,何必如此?
他想到了她在驿站那一日,那分明是她在向他和盘托出,而他却聪明反被聪明误,只觉得她无论如何也过不了科场验身那一关,竟没当一回事。
至于到底是她逃过了科场验身,还是叶汝成当真考取了却不愿入仕……那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的叶卿是个女子。
是个女子啊。
风承熙在无人的池边,自由自在地笑了起来。
他很想很想现在就泡下去,但他忍住了。
就像一个孩子为了后面能吃到更多的糖果,忍住了面前这一颗的诱惑。
他等了又等,衔命而出的下人来了几回,终于确定叶汝真已经吃好了饭,并且歇了足够的时间。
“请她过来。”
风承熙解开了外袍,将自己浸入池中。
叶汝真进来了。
她的身姿一如既往地挺拔,步子也一如既往地利落,就是这种和柔美丝毫不沾边的仪表糊弄住了他,但也正是这种如疏柳般的气质让他沉迷。
“叶卿,”风承熙笑,“池水甚是舒服啊,还不快下来?”
叶汝真没说话,开始解衣服。
动作十分自如,就跟上一回在瑞王府用馒头糊弄他时一样。
不知道是温泉热,还是心热,风承熙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发烫。
他得教训她一下。他心里模模糊糊地想。欺君也不是这么欺的,居然拿馒头……
叶汝真只穿了里衣,浸入池中。
水面氤氲,雾气微腾,迷离似仙境。
“真真……”风承熙觉得自己的嗓子干得厉害,“哪有穿着衣服泡温泉的?”
“陛下不也穿着吗?”可能是因为紧张,叶汝真的声音比平时要低沉些。
风承熙泡温泉不习惯脱里衣,但在她面前却是无妨。
他的声音哑得很:“我脱了,你也脱吗?”
叶汝真:“陛下不嫌我失仪,我自然奉命。”
风承熙几乎要佩服她了,都这时候了声音还这么镇定。
风承熙在水面脱掉了上衣,露出满是疤痕的身躯。
这原是他最不愿意示人的秘密,但在她面前他可以自在坦露。
他甚至挑起眉毛,把里衣拿在手里晃了晃,才扔到池边。
这动作充满示威的意味——看你还怎么装!
叶汝真低下头。
手解开了衣带。
风承熙有点讶异。
他没想真把她怎么样,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谁让她把他骗那么惨?
但他也没办法叫停,急促的呼吸外加温泉的热汽,让他的脑子有点发晕。
雪白的衣领敞开,露出一线光洁而平坦的胸膛,然后离开肩头,露出被主人经心掩藏的脖颈,喉结清晰可见,肩头的还有一道肉粉色的新疤。
池水依旧温暖,但风承熙却像是已经结成冰,一动也不能动,视线僵硬地凝固在对面的人身上。
这毫无疑问是男人的身体,跟女子没有半文钱关系。
“陛下,裤子要脱吗?”
水汽氤氲中,对面的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