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后面。
曹氏站在马车下跟崔复好一通客套,主要大意是问林家现在出事了,那蜀锦入贡的事还作不作数。
崔复告诉她自然作数。
曹氏这才放心,又将崔复好一顿奉承。
抵达锦州之时已经是下午,叶汝真在路上度过了一天内最热的两个时辰,只觉得自己已经快被蒸熟了,回到家便一叠声唤人备水沐浴。
洗好澡出来,文鹃已经从井里捞出一只西瓜,切好了端过来。
文鹃那日便回了锦州,对后面的事一无所知,这两日才听得林敬的案子传开,便向叶汝真问个究竟。
叶汝真一面吃西瓜,一面把事情讲给文鹃听,自然,不便透露的身份问题都隐去了。
风承熙在旁边,一直死死地盯着她。
好容易等文鹃走开了,叶汝真忍不住道:“放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心里有数,绝不会提起唐远之的。”
“……”
风承熙慢慢挪开视线,低头吃瓜。
叶汝真出了一身汗,又洗了个澡,渴得很,西瓜吃了一块又一块,正埋头痛吃之时,一错眼,发现风承熙又在盯着她看。
叶汝真下意识摸了摸脸,是她脸上沾上什么东西了,还是她方才说漏了什么不该说的?
“将来嫁给你的那个姑娘,一定很倒霉。”风承熙忽然道。
“……”叶汝真顺口便道,“这话说的,我一定会对她好得很……”
说到这里打了个磕绊,林敬一家子的下场晃过眼前。
“她清早一睁眼,看到的便是自家夫君那张比自己还好看的脸,有哪个女人受得了?”
叶汝真才沐浴过,身上透着清香,头发尚未全干,松松地在脑后挽了个发髻,外袍穿的也是宽大的家常衣衫,坐在庭中吃瓜,风吹过衣衫与发丝皆轻轻拂动,静好如画。
风承熙忽然觉得蜀中的夏天特别晴朗,蜀中的西瓜特别甜。
换作以前,叶汝真一定会跟他打趣回来,但现在的叶汝真已经不大敢提跟男女挨边的事儿,低头把瓜啃完,起来洗手:“你慢慢吃,我先出去一趟。”
“去哪儿?”
“去萧家。”
风承熙脸的笑意不见了:“你回来急冲冲地沐浴更衣,就是为了去见萧怀英,他有那么要紧吗?”
“萧家正是蜀锦一事的风眼,怎么不要紧了?”
“不许去。”风承熙道,“先陪我去织造署一趟。”
去织造署哪里用得上她?直接拉崔复去不就好了吗?
叶汝真瞧了瞧左右,确定无人,然后看了看他,“陛下,戏省着点儿演。这会儿没人,不用扮演为娘子吃醋的丈夫。”
她说着就走了。
风承熙拎着块瓜坐在原地,“……”
谁演了?!
萧宅的大门依然紧闭。
但和上回不同的是,这回门前甚是热闹,一堆人围着拍门。
这些人身上穿的多是粗布衣衫,不像是萧宅的亲友,而且拍门的动作粗鲁。
“萧怀英,给老子出来!”
“你自己深宅大院里养着,不愁吃不愁穿,你还管不管我们死活了?!”
“你一家的蜀锦坏了便罢了,却砸了整个蜀锦同行的饭碗,你是不是人?!”
“他们这是官商勾结啊!贡品成色不足,完全可以换成别家铺子,现在他有官府护着,咱们新出的蜀锦全堆在家里发烂,根本运不到京城!”
“萧怀英是蜀中的罪人,快快出来谢罪!”
当中有一位衣衫褴褛的妇人,哭着道:“萧公子您行行好,先把布庄的工钱结了吧,家里已经没米下锅了……再饿下去我们家就要出人命了……”
街上的路人都看不下去了:“萧家怎么这样啊?”
“可怜萧老将军一世英名,怎么生出这么个孙子?”
“真是造孽哦……”
大门纹丝不动,里面寂然无声。
叶汝真绕过大门,来到后院的院墙外。
此处背靠一条死巷,平时少有人来。
她让车夫在底下托着她,拿出多年爬树的功底,想翻墙进去。
但萧宅是二品大将军府,门阔墙高,正以为自己能爬上去的时候,手上忽然一个没抓牢,整个人猛然跌下来。
她生生忍住了惊呼,以免惊动他人。
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她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风承熙居高临下地瞪着她,脸上的表情已经从之前“娘子可能要去会情郎”变成了“娘子偷情被我抓个正着”。
叶汝真:“你不是要去织造署吗?”
“织造署哪里有萧家紧要?”风承熙冷冷道,“不是要进去吗?”
郑硕一手一个,拎起风承熙和叶汝真的腰带,翻身落入墙内。
只是三人脚步还没落稳,十数杆的枪便对准了他们。
枪尖不像羽林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