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御书房送菜之后,古嘉仪第一次入宫。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太后似乎心事重重,甚至没有像往常那样留古嘉仪在宫中用膳。
姜凤书倒是一如往常,古嘉仪说三句,她最多回一句,带着永恒的矜贵傲慢。
古嘉仪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上次把事情办砸,见弃于太后了。
“你一日是待字闺中,太后便一日里用得上你。再者,姜家想吞掉风家,正要靠咱们古家的助力,单凭这一点,太后不单不会冷落你,说不定反而会对你更加热络,以免古家和姜家不睦。”
古王爷道,“但太后竟连这些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可见是当真有要事发生。”
“可何以见得这与叶大人有关?”
“仪儿,你须得擦亮眼睛,多学学姜凤书。宫里除了凭空出来一个叶汝成,这么多年哪里有过什么别的变数?若是慈安宫要发生点什么,定然和叶汝成脱不了干系。
仪儿,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当初叶汝成为我们留了一线,而今我们也要为他留一线。
毕竟世事难料,不到最后一刻,谁胜谁负还很难预料呢。”
叶汝真没有朝堂老狐狸那么灵敏的嗅觉,但好歹跟在风承熙身边这么久,见过一些场面了。
当然不会像袁子明一样单纯地以为不要去北疆就行。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几名慈安宫的太监往这边来。
“子明,如果那几个太监往这边来,你就拦住他们问路,如果他们不往这边来,你就直接回你的秘书省,不要再踏进后宫半步。”
叶汝真声音很轻,语速很快。
说完就撤。
她一跑,那几名太监果然也朝这边跑来。
袁子明向太监们迎了过来。
叶汝真一口气跑回大殿,重新跪在风承熙旁边听经。
风承熙只见她额角汗水淋淋,强自压抑着急剧的呼吸,低低的喘息声像小猫爪子似地在风承熙胸膛里来回地抓挠。
“干什么去了?”
风承熙压低声音问。
叶汝真没说话,把那张福签递过去。
风承熙的脸色没有太大变化,但眉眼里透出一股锋利的寒气。
叶汝真知道他明白了。
“陛下……”叶汝真挨近一点点,“要不,臣辞官回家吧……”
风承熙扫了她一眼,那点寒芒雪意把叶汝真扫了个正着:“你是觉得朕护不住你?”
叶汝真当然没胆子说“是”。
但她确实觉得这是个脱身的好机会。
于是泫然欲泣道:“臣只是不愿陛下和太后之间因臣起争执……”
“闭嘴。跪好。”
众臣只见这起居郎进进出出,和陛下黏黏糊糊不知在说什么,被陛下训了一句之后终于收敛了一些,跪正来。
叶汝真自己还在寻思怎么才能让风承熙同意她辞官,一直跪着的风承熙忽然惊讶地转过脸来,一把扶住她:“叶卿,你怎么了?!”
叶汝真:“……!”
“装晕。”风承熙极低的两个字落在她的耳里。
叶汝真闭上眼睛,身子就猛然一轻,落进一个怀抱里。
这个怀抱结实有力,带着温暖而熟悉的龙涎气息,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划过她的面颊,那是风承熙通天冠上的毓珠。
“叶卿,叶卿你怎么了?!”风承熙的声音听上去满是惊慌,“大师,大师快给叶卿瞧一瞧!”
叶汝真:“……”
论演戏,陛下若是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漫长的跪经被这插曲打断了,叶汝真被送回明德殿,了然大师的诊断也出来了——叶汝真感染了风寒,需要静养。
“这样,就没人能把你带到慈安宫了。”风承熙道,“这还不是你抗命,而是你担心把病气过给太后,一片忠心,天地可表。”
“……”叶汝真,“那陛下呢?旁人就不怕臣把病气过给陛下?”
“朕是真龙天子,岂能与凡夫俗子一概而论?”风承熙傲然说完,往床上一歪,“再说了,朕是昏君嘛,沉迷男色,为情痴狂,合理得很。”
说着,风承熙叹了口气:“不过,为了避免给慈安宫可趁之机,叶卿你休沐之日最好也不要回家了,毕竟离了皇宫,朕便是想保护你也没法子了。”
叶汝真:“……”
陛下您眼角的笑意不要那么明显,这话是不是可以显得更真诚一些?
叶汝真恍惚就有一种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错觉。
正直的臣子遭受太后迫害,为了不连累主君,宁愿辞官归去——明明是忠臣与贤主的戏份,怎么就在风承熙手里变成了昏君与弄臣呢?
她郁闷得很,拂了拂袖子,起身。
一样东西从袖中飘然落下。
风承熙拾了起来,展开一瞧,顿住。
叶当真:“!!!!”
这是袁子明那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