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璟的反常态度,不免让沈长修起疑。
在此刻之前,沈长修还以为燕璟之所以这次帮他,是因为想要拉拢定北侯府的势力。
然而,此刻看来燕璟真正在意的,根本不是定北侯府,而是他妹妹!
他就知道,这厮是惦记上善善了!
燕璟仗着身段优势,几乎提着沐良的脖颈,把他提了起来。
但凡燕璟稍一用力,沐良必然命归西天。
“说!沈姑娘在哪里?!本王不会再问第二遍!”燕璟爆喝一声,营帐内火把光微微晃动,众人只觉得耳膜生疼。
沈长修的愤恨之意,竟是被燕璟转移了注意力,他回过神来,忙道:“事不宜迟,立刻回京查看妹妹下落!”
罗刹看上了妹妹。
这已是毫无疑问之事。
今后如何防狼防罗刹,沈长修暂时一无所知。
眼下,当务之急是确定妹妹安危要紧。
此时,沐良唇角溢出血来,他笑了笑,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挑战燕璟与沈长修,一副有恃无恐之态。
沈长修的左手握紧,发出骨节分明的声音,“为什么?!我沈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么做?!是你害我父亲?还害我断臂?眼下又要对付善善?”
沈长修的声音颤抖,眼底血红一片,情绪强忍到了极致。
沐良却在笑,他被燕璟掐着脖子,无法言语。
笑过又哭,哭哭笑笑,似是疯魔。
燕璟忽然松手,沐良瘫软在地,左狼见势,眼疾手快,直接提剑抵在了沐良的脖颈上。
沐良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他仰面大笑,“哈哈哈哈!你们还是不敢直接杀了我,我说过,我一旦出事,善善必死无疑!我那么喜欢她,从小就喜欢她,不到万不得已,我又怎么舍得伤害她?!”
“可我没得选择啊!从来都没有人给过我选择!”
“长修,亦如你一样,你也没得选择。哪怕侯府落魄,沈家军全军覆没,你断了臂,还不是要替狗皇帝卖命?!你我是同样的人,都没得选择!”
燕璟拧眉,眸光乍寒。
沈长修忽然问道:“沐良,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在替谁卖命?”
沐良又笑,已近乎痴癫之状,“我?我啊——我姓沐,你说我是什么人?”
沐……
沈长修没有反应过来,倒是燕璟淡淡启齿,“沐家后人?”
沐家也是开/国/功/臣,二十年前却因叛国一事,满门抄斩,那日的京城西市口,血流成河,下了半夜的暴雨才勉强冲洗干净。百年世家,一夜之间,消失在了人世间,尽在史书上留下叛国的耻辱一笔。
沈长修了然,指着沐良,“你……”
沐良拇指指腹擦拭了唇角血渍,望向沈长修,“我要想重整门庭,为家族复仇,只能走险招。长修,你别怪我。侯爷早知我身份,是他救了我,可他也过于多管闲事,不允许我再踏足京城,试图将我这一生一世困在西南,可我岂能甘心?!”
沈长修听到这里,已是天灵盖嗡嗡作响,“我父亲人呢?白鬼谷的事,也与你有关?!你又把善善弄到哪里去了?”
沐良没说话,只是笑,眼睛里是一片晦暗无光。
他像是活着,可又仿佛已经死了。
这时,燕璟低喝一声,“长修兄,放他走!”
沈长修也是个聪明人,明白燕璟的意思,再者,他实在不放心妹妹。无论沐良是否在说谎,他都不能拿妹妹冒险。
“好——”沈长修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沈家用了二十年养了一匹狼!我活该!”
言罢,沈长修扬起左手,在自己的脸上狠狠抽了一下。
左狼,“……”沈家大公子这又是何必呢。他莫名同情沈家。
看来,好人不能当啊。
沐良被放走。
燕璟立刻带人启程回京。
定北侯的下落至今不明,这一次是他故意散播出消息,为得就是把沐良这个细作引出来。
但如果要以丢失“药引”为代价,燕璟觉得不值。
任何事,任何人,都没有他的药引子来得重要。
正要上马赶路,沈长修踢了马腹过来,直视燕璟的眸,言辞则更是直接,“王爷,倘若吾妹安然无恙,还在侯府,请王爷日后远离吾妹。又倘若吾妹当真被沐良那个狗贼掳走,也请王爷莫要多管闲事。”
燕璟只淡淡瞥了他一眼,比沈长修更直接,“本王不同意。”
一言至此,燕璟扬起马鞭抽了马腹,身下战马嘶鸣,沿着官道飞驰而去。
只留给沈长修一阵夜风尘埃,还有几个面面相觑的护院。
其中一人上前劝说,“大公子,咱们侯府如今势力单薄,若是能有燕王相助,或许也有好处。”
沈长修握紧了拳头,愈发觉得自己无能!
护不住侯府和妹妹,他留在这世上还有何用?!还有太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