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风熟练地炒好笋丝，盖上锅盖闷了一会儿，笋丝的香味顿时爆开，诱得人鼻尖微动。

蘑菇下了锅，洛风还做了一份简单的养胃汤。

接连做了几道菜，洛风解下围裙，挂在一旁竹架上。

凌绮一直在一旁打下手，边帮着将饭菜端到桌子上边夸赞：“洛爷爷做的菜闻着就那么香，馋得人要掉口水了。”

洛风哈哈大笑：“你要是喜欢，一会儿就多吃些。”

“好！”

凌绮毫不犹豫，一口答应，那气势仿佛要将这桌菜全都扫荡完。

但真正吃饭时，她便显得有些“外强中干”了。

毕竟她病了几个月，卧床都得有一个多月，起初胃口大降，后来也一直没把胃口养回来，现在胃饿小了，她没吃多少便饱了。

洛风见她吃不动了，笑着问她怎么不吃了，凌绮还没说话，霍封翊便站起身给三人倒了茶：“洛爷爷，她的小鸟胃就只能装这么点儿。”

凌绮笑着点头应和，饭后，洛风习惯性地坐到矮桌旁观看棋局，看了会儿，突然皱眉，倏忽又扑哧一笑。

他抬头也看向在门口晒太阳的两人，问：“谁动了我的棋局？”

凌绮当即抬起手，她坐在门外，抬手转身看向屋内。

洛风拾起被动的那枚棋子，问：“丫头是怎么想到将这颗棋子下在这儿的？”

一顿饭下来，凌绮和洛风关系混得很好，洛风对凌绮的称呼也从“二少奶奶”变成了“丫头”。

凌绮提着马扎进了屋，她坐在棋盘对面，漫不经心地讲着自己的想法，讲完抬眸，洛风看着他，拍手称赞。

“这想法妙极了，破了底下的阵又埋伏了上头的兵，聪明丫头。”

老人身材微胖，一笑起来他脸上的皱纹便被挤得更深，然而这并不让人觉得他的脸沟壑难填，反而有一种苍劲柏树的年代感。

看着老人一脸福相，凌绮端起茶小抿了一口，四下瞥了一眼，保镖都匿了起来：“和洛爷爷下棋的人是谁？”

洛风大方举起自己的左手：“就是它。”

洛风笑道：“右手黑子，左手白子，各有想法，互为对手。”

凌绮觉得在意料之中，旗鼓相当的棋手难找，这般布局紧密的棋局耗费功夫。

“丫头跟我下一会儿？”

凌绮当然不会拒绝，霍封翊在外面晒太阳，眯着眼睛睡觉，听到里面的动静，也揉着眼睛走进来，靠在凌绮身旁：“曦曦下棋呢？”

凌绮耸动了一下肩膀，成功让肩膀上的脑袋滑了下去，霍封翊也不恼，他盘着腿坐在一旁：“洛爷爷，她下棋很厉害的，您要注意了。”

洛风心里的兴趣更大，他亮着一双镶嵌在漩涡里的眼睛，对凌绮道：“尽管来。”

凌绮谦虚地点了个头，开局前，她看向霍封翊：“你一会儿上楼去。”

“为什么，我要在这看着。”

凌绮睨着他：“什么原因你自己不知道吗？你每次坐在我旁边除了瞎指点，还干过什么？”

霍封翊耸了耸肩，两手摊开，表示极其的无辜。

零碎的记忆里的确有一些片段是关于下棋的，说起来凌绮这一手好棋艺和他脱不了关系。

他家书房里有一堆棋谱，被小戚曦看上了，后来那些书全都被小戚曦抱走了。

他对下棋大概是有些兴趣的，但又并不十分喜欢，对棋的理解往往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

小戚曦和人下棋时，他就总坐在她身旁，有时候她要想很久，他就会忍不住开始嘴痒，也不管说得对不对，反正就跟个评书先生一样，在旁边吵得人头疼。

被专门警告过了，霍封翊没有上楼，只是闭上了嘴，看着棋盘上风云搅动。

大约半个小时后，洛风将手里的棋子落在棋盘外的桌上，他无力地垂着手臂，又突然振奋起来，笑道：“丫头，你这棋下得，简直步步把人往死路上逼啊。”

凌绮但笑不言，她轻瞥了一眼落在棋盘外的棋子，调侃道：“洛爷爷不继续下了？”

“还下什么。”洛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往哪儿走都是输了，结局已定。”

凌绮向后仰了下身子，同样活动了一下脖颈，她拨乱了棋盘，让棋子乱作一团：“这下就可以了。”

洛风问：“什么？”

凌绮笑说：“结局不定了啊。”

耍了一会儿嘴皮子，凌绮将老人家逗得很欢喜。

霍封翊跟着凌绮去她的房间，凌绮拽着门把手，悠哉地看着门外的人，“你想做什么？”

霍封翊按下她的手，挤进屋子：“看你看个东西。”

霍封翊坐在床边，在凌绮略微期待的眼神里，慢慢打开手掌。

他手里虚握着的，俨然是几颗蛇头菇，这种蘑菇长相和蛇神似，不仔细看就会让人误以为是蛇。

只有菇尖从他手心探出来，乍一看像是他拽着几条小蛇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