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吃完饭,凌绮忙不迭滚进被窝补了个觉。
晚上六点多才悠悠转醒。
她下楼,正巧碰见忙东忙西的白源。
凌绮直截了当地抓住人,“不是让五点叫醒我的吗”
“啊”白源目光一滞,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二爷说不许叫您,让您继续睡着。”
凌绮揉着脑袋,松了手,她站在二楼楼梯口上,眼睛朝下一瞥便看见坐在沙发上办公的男人。
被松开,白源后退了一步,开口说“凌小姐,药已经准备好了,您过目一下”
凌绮点了点头,跟着白源去将药材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她才下楼。
从凌绮出现下楼,霍封翊就注意到了,只不过他一直装作没看见。
敲了敲红木沙发的扶手,凌绮说“工作完了吗”
霍封翊抬眸,客厅正上方悬着精致的吊灯,光打在他眼里,十分好看。
“完了。”
凌绮从茶几上随手扯了根香蕉,轻嗯了一声,说“那上楼。”
说完,她便转身。
霍封翊的眼型偏长,盯着人时眼尾不自觉就会上翘,含笑意时似半月,薄怒时如残刀。
而此时,他看着凌绮的背影时,眼睛便像月牙,浅浅地弯卷着。
热水泡着药材,被染成深黄,隐隐有泛灰的趋势。
男人被热水蒸出了一层薄汗,后背靠在药浴的桶上,浅水处的胸膛若隐若现。
凌绮时不时伸手摸一下水温,在笔记本上记录一下霍封翊的身体情况。
她目不斜视,神情认真。
但这模样,搁霍封翊眼里,却不是个滋味儿。
他感觉自己像个待宰的猪,洗干净就要被送上屠宰场。
凌绮像察觉到他的视线,抬眸,两人目光倏忽撞在一起。
她似有看透人心的本领,轻笑了一下,说“二少,这药浴又不是让你不孕不育的,别紧张啊。”
霍封翊一手搭在浴桶边上,闻言危险地眯起眼。
凌绮走出房间,把本子塞给一直站在门口大气不敢出的白源,“比我预想得好,等他再泡半个小时,我给他针灸。”
白源点了个头,犹豫地问“凌小姐,我能问问,这些药是干什么的吗”
凌绮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没调查过”
白源一尬,他当然调查过,只不过那些中医压根说不出凌绮这样配的目的。
这里面不少药材的药性甚至相冲,虽说不上有毒,但似乎也没什么好处。
凌绮见他真不知道,也便解释说“他中了十几年的慢性毒,毒性早就渗进他骨子里了。这些药就是帮他排毒的。”
白源目光一闪,激动道“那二爷是不是真的可以完全恢复”
凌绮垂了下眸,再抬眼时眼里泛出些金属的冷光,“大概率吧。”
白源脸顿时垮,声音不自觉小心翼翼起来,“什,什么意思”
凌绮按了几下手里的圆珠笔,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她突然笑起来。
“意思就是,想死的人阎王撵都撵不走,向生的人黑无常八条链子都锁不去。”
半小时后,霍封翊出浴,身体还在不停地流汗,整个人宛如脱水一般。
浴桶里的药材药性实在太烈。
他穿了一条短裤,凌绮指挥着人趴在床上。
霍封翊瞧了她一眼,没说话,趴在了床上。
凌绮弯下腰,手在他脊背上一寸一寸按了几下,不得不说,这男人的肌肉真的纹理顺滑,十分好看。
霍封翊被按得浑身一紧
他偏过头,侧眸乜斜着凌绮,看见凌绮注视自己后背的眼神,突然舔了舔唇,说“我怀疑你的医德。”
凌绮一怔,直起身子,冲着他吹了声流氓的口哨,说“那你反抗啊。”
霍封翊正要说话,凌绮却顺手捏起一根细长的银针,刺入他后背的穴位。
霍封翊顿时发出一声闷哼。
凌绮收了脸上的笑容,“疼可以喊出来。”
凌绮手法老练,消毒后的银针在她指尖舞动,须臾后,凌绮便扎完最后一针。
她垂眸看着床上的男人,他额头渗出不少冷汗,可表情依旧冷静如山,岿然不动。
没有再发出一声痛呼。
挺能忍的。
毒素侵入五脏六腑,就像参天大树在他的血液、内脏里生根发芽,想要彻底解毒,就是要将他体内错根盘节的根丝拔除。
而这些毒根,早就和他的血肉融为一体。
解毒这个过程,不好受的。
凌绮上辈子小些时候最怕疼,但后来渐渐也学会了忍疼。
她知道那个感觉,打心底挺佩服霍封翊的。
施针是个需要精力的活儿,她自己头上也渗出些汗水,坐在一旁,算着时间,估计男人疼痛稍缓一些了,她从兜里摸出一颗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