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童谣(2 / 3)

花满楼叹道“你们也每次都不当回事。”

他的态度温和,并不以主人的身份作威作福,下人们显然也毫不怕他,那圆脸少女“嘻”的一笑,道“那少爷你的这位朋友呢也一切从简吗”

陆小凤立刻笑了,道“那是自然,你们七少爷是从简,而我是本来就简,所以根本不必问的。”

圆脸少女瞟了陆小凤一眼,春水似的眼波在他脸上流转片刻,又掩口而笑道“那你需不需要准备刮刀和脸盆,好刮一刮胡子呢”

陆小凤摸着胡子笑而不答,他已忍不住喜欢上了这个姑娘,也喜欢上了这个地方,这里的人和事物都那么亲切,那么令人愉快。

有这么可爱的人在,刮一刮胡子又何妨呢

花满楼却已笑着道“你们若要刮他的胡子,他保管逃得比兔子还快。”

陆小凤并没有逃,他躺在一大盆热水里,旁边的炉子上烧着一只大铜壶,壶里的水已快要沸腾。

澡盆的材质是上好的黄花梨木,盆里漂浮着鲜嫩的玫瑰花瓣,水的热气氤氲在身周,温暖得就像是情人的手,令人觉得安全而舒服。

无论是谁经历过他这几天经历过的事情,都会忍不住想要放松一下,而这世上,又有什么事比洗个痛快的热水澡更令人放松的呢

陆小凤闭着眼睛,嘴里轻哼着小调,整个人已舒服得好似要飞起来。

“妹妹背着泥娃娃,

“走到花园来看花,

“娃娃哭了叫妈妈,

“树上的小鸟笑哈哈”

他越唱越觉得,自己的喉咙其实还不错,以后就算退隐江湖,也还可以到廿四桥街头去卖唱,即便不是日进斗金,也一定不会饿死。

一曲唱毕,他犹未尽兴,正准备再来一曲,木桶却先被重重地敲了一下。

敲木桶的是添热水的木勺,木勺柄正握在花满楼手里。

花满楼的声音在白雾中响起,他好像在叹气,道“我并不是说你唱得不好,可是你能不能换一首曲子”他实在也想不通,泥娃娃为什么会哭,鸟儿为什么会笑,陆小凤又为什么会喜欢唱歌。

陆小凤却道“不能”

花满楼道“为什么”

陆小凤叹了口气“因为儿歌我只记得这一首了。”

花满楼也叹了口气,道“你知道的,我以前从未对自己做过的事后悔过,但现在我已改变想法了。”

陆小凤忍不住问道“你后悔什么”

花满楼淡淡道“后悔不该教你这首歌。”

陆小凤大笑,笑过又开始唱歌,果然换了一首。

“哥哥拎着泥娃娃,

“走到花园来看花,

“花儿见了泥娃娃,

“开心得笑成了一朵花”

花儿又怎么会笑成一朵花呢花满楼只好闭上嘴,默默往自己的澡盆里添热水,好尽快洗完,远离这魔音灌耳。

沐浴更衣毕,天色已将入暮,虫鸣螽跃,夜风微凉,带着院落中花草木叶的清香,温柔地送进人们的怀抱。

两个穿着一尘不染的白长衫的少年,将陆小凤和花满楼带进客厅,厅堂里宽敞整洁,虽不华丽,却自有一番朴素雅致的大气。

陆小凤穿着刚薰过香的新衣,透过几重竹帘望向内堂,只觉得既紧张,又兴奋,竟仿佛变成了初会情人的毛头小伙子,心忽然跳了起来,跳得很快。

“别担心。”花满楼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低声道,“我父母并不是严厉难相处的人,你见过就知道了。”

陆小凤忍不住笑起来,道“我只是怕,他们还记得我小时候偷吃你家烧鸡的事。”

花满楼也笑了,他还没回答,就听到竹帘内传来爽朗的笑声,道“可是老七回来了,怎么还在外面磨蹭”

两个白衣少年掀起竹帘,陆小凤抬起头,就看到内堂主座上坐着一位健壮开朗,仪表不凡的老人。只见他气色红润,虽须发皆白,但一双眼睛仍精明如鹰,无论是谁,都休想从他身上找出一点老人的昏聩颟顸之态。

这位老人自然就是花满楼的父亲,三十年前便已打拼出江南花家亿万产业的花家家主,花老太爷。

老人旁边坐着一位身着银灰衣裙、不施脂粉的妇人,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花满楼,虽未出一言,但关怀之情已然溢于言表。

她的年华虽已老去,衣着虽然朴素,然而只要有眼睛的人,便能一眼看到她绝代的风骨,这种风骨不仅没有随着她的青春逝去,反而在岁月洗练中,沉淀成了一种无可替代的风韵。

现在能认出她的人并不多,但三十年前,恐怕还没有人没听过“银剑十三娘”的名字,据说,风十三娘的相貌有多艳丽,剑法便有多辛辣,昔年不知有多少人丧命于银剑之吻,更不知有多少人曾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为她相思入骨。

陆小凤并没有机会一睹风十三娘的绝代风姿,但在看到花满楼那柄防身的银剑时,他便已猜出了这位母亲的身份。

他忍不住好奇,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