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哗啦啦落在伞上,噼里啪啦的。
他嫌恶地皱眉,不识趣。
却见那个人影丝毫没有要上前的样子,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他扬长而去,刚进春喜堂的内殿,娇艳动人的慕容侧妃就迎上来,扶他换了略湿的外裳和鞋子,宽衣解带,进了净室沐浴更衣。
他有些醉酒后的难受。哪知道刚穿戴好了衣裳,就咳嗽了几声,去请了太医来看,言是风寒入体,这洞房花烛自然也告吹。
他安抚似的拉着慕容仪的手说他很抱歉,慕容仪娇羞地摇摇头,说着什么感激之辞,他忘记了。
次日一早,按着规矩,侧妃要给正妃敬茶。他们相携踏入锦宁殿时,锦宁殿仍然是一贯的灯火通明。
哪怕她明知昨夜他铁定不会来,仍然点着满殿的灯烛但那时他不懂。
殿内的侍女很惊恐,跪着回道“殿下,侧妃,太子妃还没起”
他阴沉着脸看着跪在脚下的侍女“都什么时辰了,还没起像什么话本宫看太子妃是被太师惯坏了。”
侍女嗫嚅不敢言语,只跪着满殿的侍女,任太子沉着脸跨进内殿。
“应福遥,应家就是这么教养你的么”
“还不请太子妃起”他扫视一眼四周侍女。
侍女们连忙去床边,他离得远远的,站在窗边,这里能看见庭中栽种的一大片白山茶。还没到开花的季节,所以颇为无趣。
她勉强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里,看见窗边立着一抹赤色身影,欣喜若狂“殿下”甚至欣喜到鞋子也不及穿,赤着脚就想跑到他跟前。
声音气若游丝,只那欢喜真得不能再真,他回头,看见她一张惨白的面容上挂着满当当的欢喜,眼眸虽然有一些水雾,却干净得一塌糊涂。
旁边的慕容仪已经姿态良好地行了礼,她愣怔住,有些无措地看着他,说“殿下”
他寒着脸看着她“装病很有意思”
他笃信她是装病,否则一个真的病了的人哪来她这样的活力。
她使劲摇头,“殿下,我,我没有装病,我我真的”她吸了吸鼻子,他则走到慕容仪跟前,挽着她扶了她起身,还不忘冷冷扫了她一眼。
她很安静,安静地梳洗后,乖乖坐在上首,受了慕容仪的茶。
她静静地垂着眼,似乎意识到,慕容仪的未来一片光明,她的未来一片惨淡。
慕容仪的新婚热闹了十多天,他在这一个月里一直着赤金袍赤金冠,给东宫上下都营造了一种太子大婚的繁盛之感。
不过因着风寒,一直未曾与慕容仪圆房就是了。
但是夜宿春喜堂却是真,大家都说怕是明年就有小世子可抱了。
倒是许久没有什么新鲜事的太子妃在六月末的时候,太子要带侧妃去槐亭行宫避暑时突然也说要去。
他看着站在他面前不到他肩膀的小姑娘,没什么好脸色地说“你去做什么”
小姑娘的面色有些苍白,眼睛似乎比以前更大了,只是瘦了些。
“我想出去,殿下,求你带我去吧。”
小姑娘仰着头,眼眸里一层水雾。
他嘲讽地笑道“应大人教你做事只会用哭的么”
她咬着唇“殿下,为什么不喜欢我爹爹说我只要敬爱殿下,殿下也会敬爱我的。”
“你爹爹说的话,你就当真么”他嗤笑。
他不喜欢她那挂在嘴上的爹爹,恨屋及乌地,他不喜欢她。
她忽然挺直了腰板,仰头看着他“我爹爹说太子殿下不凡与世,不濯与尘,据我来看,爹爹说的是真的。”说着,她好像有些低落,“可是,殿下,我到底是哪里不好,你说出来,我改掉好不好”
“你为什么非要去”
她低着头,“我爹爹不让我出门的,殿下,我很想出去看看听说,”她迅速抬起头看了一眼他,眼眸亮晶晶的,不知是憧憬还是滑出来的泪滴,“听说槐花入菜很好吃。”
他沉默着,觉得她一定不止这个原因但这个原因偏偏在她身上如此合理。
她搅着衣角,忽然踮起脚,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他瞬间睁大双眼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姑娘却见她满脸通红,声若蚊呐“我娘亲求我爹爹的时候就会这样,殿下,你答应我好么”
他沉默了很久,侧头去看窗外栽种的梧桐。
最终点了头。
却不免回想着刚刚那蜻蜓点水的一啄,在他的心潭上,点下一圈涟漪。
从动心到倾慕,也许要很久很久,也许只要一瞬间。
作者有话要说阿颓狗因啊狗因,你也太渣了吧
狗因所以我遭遇了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