渍。
我小心翼翼地抽出他手中的朱笔,本想扶他去榻上安睡,但这动作惊得他的浅眠骤止。
他带着睡意和浓重鼻音的声音响起,细细的,低低的,“唔。朕睡着了。”
他慢慢抬头,于是看见了我,我差点松手,他朝我抿嘴一笑,笑得竟有些撇开世俗的单纯。
但我疑心那个笑是我看花了眼,他迅速地敛去神色,冰冷,又散发着帝王气息。
“你来了。嗯,不必多礼。”
他从座上站起,额角渗出汗珠,一行行滚下面颊。
幽寂的烛火照着他的面容,只显得惨白。
我心中有些钝痛,他眸光一直明灭,也不看我,我半扶着他要去榻上休息,他还说什么,你连自己也顾不过来,还要照顾朕
我噘着嘴想我至少比现在的你好一点点。
只是明明在病中,他浑身的凛冽气息只增不减,对我的时候,仿佛也冷了很多。
好像关系又回到了十二月的时候。
“替朕宽衣。”
连话都一模一样。
我低着头害怕又说错话,便小心翼翼地只管做事。
不小心碰到那个地方,我连忙缩了手,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幽幽响起“湘美人,你不用如此取宠。”
他觉得我是故意的
我委屈地抬眼望他,可却只见他冷冷看着我,一只手已经轻抬了我下巴,如曾经一样。
他冷冷说道“你只要做好朕交代你的事,朕就会给你地位,宠爱,荣华。”
我狠狠一颤。
所以,都是假的
所以他,这些日子对我的好,都是假的
所以他的那句话,“沅有芷兮澧有兰”,只是恩赐我的,所谓“宠爱”
所以他在结案的那一天给我戴上的发簪,只是因为我做到了他要我做到的事情
所以。
所以
这彻头彻尾,都是我自作多情,是我,错付了心思。
为什么他要拼起我碎掉的琉璃心,又亲手打破。
为什么要揭开我的伤疤,要我面对残忍真相。
为什么许下一场旖旎的梦,要以这样的结局惊醒它。
我望着他,有许多委屈一时如鲠在喉,静默的半晌里那支烛烧到了尽头,忽然灭去,陷入彻底的漆黑。
我最后只说,臣妾明白。
明白是我再次动了妄念,是我再次犯了傻,再次地,又输掉了自己。
他睡下后,我坐在正殿的门槛上,捧月乖乖在我旁边提着食盒,我打开来摸了摸,还热的,也许他睡醒后会饿一点,那时还可以吃。
只是蓦然觉得,有点有点,难过。
他对我和对他的沧海剑,其实没有什么不同。
人不如剑,也许。
作者有话要说阿颓多喝热水。
狗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