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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子掉进了一滴露水里,挣扎不出来,溺死了。
临死前最后那一幕,白烈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脖子上碗大的疤,血流了一地。
那把鬼头刀泛着寒光,嘲笑他的墨昧。
从此白烈不再把自己当成人类,他成了人族的仇人。
"白烈,回答我"
姬月清的话让白烈从回忆中抽离,他痛苦地看着眼前的友人。
自己样貌如常,却早就面目全非。
月清容貌尽毁,但还像以前那样耀眼、坚定。
白烈的声音低哑,那股偏执和疯狂已经消失不见,他略有些哽咽地说∶"月清,当初是我们太天真了,这条路行不通的。走到尽头,不会有好结果。"
"你怕了"带着面具的青年锐意十足。
"我"白烈脸上尽是苦涩,"是,我怕了。"
因为畏惧,他才一心想要变强。因为畏惧,他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
他不想做弱小的人类,他成了人类的敌人。
姬月清的话对白烈而言,犹如当头棒喝,让他认清了自己。
他根本就不是强者,只是一个逃避失败的懦夫。
"白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结局是故事的结局,此刻的你又算什么"白衣青年的声音不再那么冰冷,他用怜悯的眼神注视着挚友,"事情远没有结束,总有一日会迎来真正的结局。"
"月清,我还有回头的路吗"白烈迷茫地问。
白烈眼睛亮了一下,"那我该怎久做"
卫天然还是那句话∶"去地府自首吧。"
千万别跟着他,他受不了这种小弟。
万一被白烈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再次黑化,那就真的没救了。
白烈沉吟许久,没有作声。
卫天然听到袖子里的小狐狸叽了一声。
风岑云轻声问道∶"前辈,您衣服里有东西"
"嗯。"卫天然把狐狸拿出来,红毛狐狸吓得毛都炸起来了,害怕地跑到卫天然的腿后面,两只前爪人性化地抱着他的小腿瑟瑟发抖。
白烈的目光被这只狐狸吸引。
他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月清,这是你的孩子"
不是。"卫天然把狐狸抱起来,摸了摸它的脑袋。
盛灵害怕白烈,更害怕风岑云,拱着头往卫天然的胳膊底下钻,整张脸都埋了起来。
卫天然说∶"它似乎是迷路了,我怕白烈伤害它,就把它藏了起来。"
白烈怔了怔∶"以前的你,也经常这样做。"
但是那个时候姬月清是从别的妖怪或者人类手中救下小妖怪,现在变成了自己。
"你走吧,它怕你。"卫天然不近人情地说。
白烈还有很多话想告诉挚友,可是想到挚友冷酷的眼神,他又似乎没有立场,最后慢吞吞地转身离去。
"白烈。"
听到姬月清的叫喊,白烈赶紧回过头去,可惜月清喊他,不是为了让他留下。
"你最好是回地府去,如果你逗留在人间,再次杀人,迷失心智看我真的不想杀你。"青年眼中似乎有几分不舍,"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希望你能成全。"
白烈当初不舍得杀姬月清,划伤他的脸,把他丢到妖界自生自灭。
现在姬月清不舍得杀他,却什么都没有对他做,甚至接连几次劝阻。
白烈不清楚,为什么之前月清没有出现,但是他知道,月清比自己心软。
他艰涩地点头。
"月清,如果我能赎清犯下的罪过,我是说,如果有那一天,我们还能再次相见吗"
青年眼睛弯弯,似乎是在笑。
有白烈这句话,已经让他满意。
"当然。"他说。
白烈也回了一个微笑,一如当年那个勇猛直前的小将军,"我尽量熬过来,不那么容易死掉。月清,你记得等我。"
"好。"
黑衣厉鬼如释重负,向前走了三步半,在原地消失。
卫天然和风岑云都知道,他回地府去了。
风岑云还以为今天有一场硬仗要打,没想到姬前辈轻而易举地化解,他深深地呼了口气,"前融”
"我也该走了。"卫天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