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潮生怔在原地。

道歉。

他凭什么道歉啊。

这么想着，他也就说出来口：“做错事情的是他，凭什么要我道歉。”

“他做错了没有我不评价，但是你，不能因为他的身份诋毁他。”宴宁自己并没有发现，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微微颤抖：“你可以觉得他不好，也可以去恨他，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你不能因为他的身份。”

他曾经也是可以受人香火的神啊。

他的一身白衣，是不是意味着初心未改呢？

宴宁在说的同时，也不仅开始反思了起来。

沉无妄大手搭在宴宁的肩头上，静静的看着曲潮生。

他根本不需要道歉。

只是如果那个道歉，可以让宴宁心里好受点儿，是宴宁想让他要得，他并不介意逼一逼他们。

他感觉到了。

她很伤心。

她那么聪明，一定是猜到了什么，在心疼他。

她的偏爱，让他觉得这一路以来似乎都是值得的。

曲潮生唇瓣微微泛白，眼神直直看着宴宁，似有不甘和不平。

宴宁微微抬了抬下巴，红唇轻抿，压迫着盯着他。

两人谁都没有动，也没有说一句话，却是在暗自较劲，谁也不肯让谁。

小桃花咬唇扯了扯曲潮生的衣服。

曲潮生垂下眼帘，低声道：

“抱歉。”

沉无妄墨瞳一转，看向宴宁。

宴宁抬手撩了撩耳畔的青丝：“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声音这么小，没吃饭呢！

曲潮生捏了捏手掌，提高声量：

“抱歉。”

“既然你道歉了，那我们就大度原谅你，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宴宁冷哼一声，抓着沉无妄的手转身离去。

沉无妄视线扫过曲潮生，仿佛就同扫过路边的花花草草一样，不重要也就去不了眼，他听话的任由宴宁抓着他，配合着她脚下的步伐远去。

曲潮生见状，连忙朝前几步，追着道：

“我不会原谅他的，绝对不会。”

宴宁没有回头，抱着沉无妄的手臂，抬头和他四目相对，两人相视一笑。

沉无妄：“走吧！”

“好啊。”

他们也不需要被原谅。

曲潮生紧绷的身子，随着两人走远而松弛了下来，他有些气馁，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心中的怒火无法释放。

他更明白了一点。

他终究是个萍水相逢的路人。

愤怒是因为觉得重要，不在乎是从来都没有看重过。

小桃花看着曲潮生痛苦的眼神，上前抱住了他的腰：“曲大哥，别伤心，你还有我啊！”

在她眼里，他最重要。

“是，我还有你，我也只有你了，小桃花。”

福云寨里里外外匆匆忙忙的，似乎都在为夜晚的篝火宴准备着。

篝火宴在福云寨的寨堂之中举行，所谓的寨堂便是寨心的一块空地，约莫能容纳百人大小，宴宁和沉无妄两人走至寨堂之时，寨堂中央已经堆着一大堆的干柴火了。

寨堂之中巡逻的猪妖出现在四面八方，手持大刀斧头，锤子，猪头人身，面容皆是不加掩饰长着獠牙的猪样，时不时还有一群猪妖端着白花花的生肉和一罐罐酒路过。

宴宁看了一眼猪妖手中的肉，切成了长条状，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肉。

远处的木杆之上，挂着拔干净了毛、去了鳞片的鸡鸭鱼肉羊，白嫩嫩的一大片看起来格外壮观，在木架的旁边是几个女妖围在火堆，一边说话嬉笑，一边给高一点的架子的大块烤肉翻面，烤得有些泛金黄的肉，冒着油光的坠在架子上，轻轻晃悠，那油滴落入火中掀起了一股噼里啪啦的声响。

沉无妄扫了一圈，远处一道目光太过直白，让他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大哥站在房中，地势过高，一眼就能将寨堂一览无遗，他自然也没有忽略掉寨堂之中的宴宁。

他看着宴宁的容貌，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人，有些兴致缺缺：“这五弟的眼光啊，果然是不能信的。”

“不过是上流，算不上顶尖，只是那浑身的气质，确实是勾人。”

站在大哥身后的是二哥，二哥点点头道：“大哥说的是。”

“不过，那个男人的修为我竟然看不透。”大哥奇怪的咦了一声，俯身趴在窗边，试图看的更清楚些。

沉无妄眯了眯眼睑观察片刻，收回视线，抓着宴宁的手：“有人偷窥，走吧！”

宴宁没有多问，也没有回头，乖巧的跟在沉无妄身后走出寨堂。

两人的身影被房屋淹没，梁上之人遗憾的收回视线。

穿过热闹的人群，宴宁借着采花的名头，拽着沉无妄朝着寨边的山林里走，还没有走出寨子，就被人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