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灵犀在次醒来,只能感觉到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爬。
她的双眼不知被何物糊住睁不开,浑身如同被巨石碾压过一般,如同一摊烂泥,动不了风波。
片刻的清醒之后便是让人窒息的痛和害怕。
她不知她自己是怎么了。
但是她就是感觉很害怕,无力和痛意都让她害怕,她想起曾经在路府里的生活。
妹妹们排挤没有娘的她,欺负她。
爹爹忽视她。
可是那个时候的生活还是锦衣玉食的,这个时候她竟然格外想念那些日子。
可是…可是那个地方已经被她一把火烧没了。
路灵犀无声的呜咽着。
想哭都流不出去眼泪。
她后悔了。
为什么要放弃大小姐的生活,去想什么大道啊。
“嘎吱———”
房门被推开,门外载歌载舞的欢愉之声越发的清晰,阳光顺着门口爬了进来,爬上路灵犀的残破的身躯之上。
路灵犀不知来人是谁:“是不是你要害我,我怎么了,我怎么了。”
宴宁挥手,路灵犀被血糊住的眼睛被生生掰开,路灵犀痛叫出声。
宴宁手里捏着一块镜子放在她的眼前,让她看清楚自己的模样。
路灵犀看着镜中的一切。
那让人浑身战栗的血肉,露出两颊骨,无疑不是在告诉她,她变成了什么样子。
路灵犀轻轻摇头,惊恐欲绝:“滚开,滚开,不是我,这不是我。”
她闭上眼睛,宴宁依旧给她拿着镜子,语气温柔的腻人,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你可别叫了,你的声音太难听啦,你在多说一个字,我就想一把火烧了你。”
镜子投射着阳光,一下一下的照在路灵犀的眼睛上。
路灵犀在宴宁一句一句的话下,默默闭嘴。
“你…要做什么…”
宴宁:“你的真实身份?”
路灵犀:“路西。”
宴宁沉默片刻。
路西?
有点儿熟悉,又有点儿陌生。
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路灵犀听她的沉默就知道,她定然是不记得她了,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她不记得她。
她就应该记得。
刻在骨子里才值得啊。
“我们见过的,在雾风城,抛绣球。”
宴宁这才想起她是谁。
“原来是你啊。”
“你记得啊。”
记得就好!
要记好。
不要忘。
“那颗珠子,你在哪里找到的。”
“珠子?什么珠子,我不懂。”路灵犀忽然就不怕了,她的一切都没了,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你最好乖乖听话,将一切都和盘托出,否则,你的下场只怕是求死不能。”
冰凉的镜片,一下一下的拍打这路灵犀的脸,每动一下,路灵犀就通的战栗。
“我如今都这副模样了,你和我说什么求死不能呢?”路灵犀一边痛呼一边笑,她远离的怨恨被血水遮盖住:“我真见不得你们这些道貌岸然,高高在上的人啊。”
“我如今变成这副模样,你开心的是不是,得意了是不是,沉公子永远都不会喜欢我了是不是,你得意吧,你就得意吧!明明只要你们愿意让给我一点点,我就不会这么惨啊,只要你不那么恶毒,不那么自私,我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
路灵犀忍不住的去想。
要不是因为宴宁,沉无妄说不定早就是她的姑爷了,她哥哥我不会离开她,她就不会烧了州府,也不会来到这里经历这一切,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她变成这副模样,都是宴宁的错。
都是她的错。
她恨宴宁。
恨不能生剥其肉,饮其血。
“你们不是修行之人吗?修行之人不是普渡众生吗!那你为什么那么自私,你拥有那么多了,容貌,身份,修为,自由,你都有了,可是我只是想要那份属于我自己的缘分,你为什么不给我呢?你知道什么是缘分吗?你知道什么是注定吗?”
路灵犀多说一个字,心里就多恨宴宁一分。
“沉公子是我的绣球在千千万万人之中选中的,我们是天定的姻缘,你为什么要抢,我听我哥说了,你只是一个妾,一个玩物而已,你凭什么。”
路灵犀满口的怨恨,责怪,她似乎想要发泄,发泄这世界对她的不公。
这世间有那么多的仙人,凭什么不让她也成为那样的人呢。
凭什么。
凭什么她要变成这个样子。
宴宁静静的看着她,听着她的唾骂。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觉得世界上所有人都欠她呢。
只要是她没有的,别人就应该让给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