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体现了女方良好的家教,也缓解了此刻三人的尴尬。
顾衡心下有了衡量,表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的开口询问
“哦那如果我都不想喊呢”
“那便就都不喊了吧。”
使劲拉住又想为她出头的顾一野,沅漪依然保持着不变的笑意。
好像当真无所谓似的。
这倒是稀奇。
顾衡挑眉,
“你好像对我是否承认你这点无所谓”
“承不承认原不在于这点儿名讳。如果顾对我就是不满意的话,别说是一个称呼了,怕是连我本人都不想看见吧。”
小姑娘说的坦然又镇定。
他沉默了半晌,缓缓勾起嘴角。
“沅漪说的在理。既然是校外,那便喊我一声叔叔吧。”
“顾叔叔说的是。”
她从容改了口。四目相对时皆是了然笑意。
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不少。
顾衡看了眼站在沅漪身边他那脸上早已盛满欲说还休的儿子,很是恨铁不成钢。
“你小子,就这么担心我会刁难你女朋友是不是”
“”
对方的默不作声让他明白,自己这是猜中了。
顾衡是因为特邀教学才出现在陆院的。周末外出也是要去镇上寻书籍,结果没想到赶巧撞上了正兴致勃勃给沅漪展示城镇风景的顾一野。
“”
一时间两边都很是不自在。
儿子眼中充满的警惕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是没有看见。
妻子早亡,他平日又忙于工作,以至于他和从小就是在寄宿学校里长大的儿子从来都是聚少离多。
久而久之啊,比起父子、他们反倒更像是上下级关系。二人的谈话也总是恭谨克制更多。
顾衡已经许久没看到过了笑的那样肆无忌惮且神采奕奕的自家儿子。
他站在不远处打量,一时间没有选择贸然上前打扰。
身在一个系统内,顾衡自然是对儿子在部队里的大体发展有所了解的。
他知道他有多么努力想要力证自我、却因为家庭背景被人诟病;
也知道他因为队友的受伤转业自责不已;
更是知道他就算经历一道道挫折也从未放弃成为军人的梦想。
他曾告诉过他情感上可以相信战友,战术上却永远需保留余地。因为军人就该永远做正确的事。
当时的顾一野虽然应下,却在之后给他寄来的书信里提过这么一句话
“人们追逐的先是勇气,再是头衔。勇气是实,头衔是虚。我们活在两者间,总在寻找平衡点。不过父亲,有人好像比我先找到了。那是一个能与我并肩的人、也是一个我想要追上的人。”
追上啊
顾衡放下信纸,脸上尽是沉思。
儿子不是一个会认输的人,这他是知道的。能让他说出“并肩”二字,并不多见。
本以为这个不想认输的对象指的是高粱。毕竟这同队兄弟俩一起犯过事儿,且听说对方确实在侦查方面有些天赋。他把他当成劲敌也能说得通。
可随着儿子寄来的书信不断叠加,顾衡开始发现,这个“想要并肩的人”似乎另有所指。
顾一野在信里说
他很感谢那位在他差点被逐出连队时和他说“别独自扛”的人、
感谢那位与他一同探讨青春之歌,并分享见解“我们活在精神里”的人、
感谢那位生病时冒着被罚风险翻墙来给他送消炎茶的人、
感谢那位住院动手术前还会想着给他煮营养膳食的人、
感谢那位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不会主动戳他心事,只是用画表示着安慰的人、
感谢那位在他即将掉入差点害死战友的愧疚边缘时拉了他一把的人。
最后的最后,他说
“父亲,我想、我找到想要执起的那双手了。哪怕,我中间伤害过她。但幸好,我还是追上了。”
这是在边境战役后不久顾衡得到有关“那位人士”的所有相关信息。
是位姑娘啊。
得出这个认知,顾衡不经失笑。
他从部队听来那么多有关儿子的事迹,却独独没听说过儿子有了心上人这件事。
顾一野能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他,想必也是动了真感情。
可消息没有流出,只能证明他和那位姑娘都在理智且克制的对待这段关系。
否则以部队同志们的鹰眼洞察力,早该传的沸沸扬扬了。
居然能挺到临开学前才真正传入他耳内,不错。
尽管顾一野没有告知过他那姑娘的名字,想来是出于保护心态、怕他托人去调查。
但通过别人的描述,顾衡还是知道了女孩儿名叫戴沅漪。
家里世代都是文人,她却去从了军
还是卫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