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很大,白庆文忽然哆嗦一下,转过身去。
山庄经理匆忙往回跑,心里将这些人早就骂个千百回:真是一群丧门星,本来好好的因为你们一来就出了这么多事。虽然腹诽不已,可毕竟自己老板在后面,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回跑。
琳达脸朝下趴在地上,身底下血被雨水冲向远处,形成几道蜿蜒小溪,旁边是静默的雨衣,陈佳怡跪在地上上嚎啕大哭,尹仲良则神情木然,有些愣愣的。
“呀?又死了一个。”方晚晴的语气有着莫名的兴奋,尹仲良忍不住抬头,透过雨雾看到那双绝美的脸,双目黑亮,像是燃烧两团明亮的火焰,尹仲良忍不住低下头去,他不敢看,担心那双眸子刺穿自己内心阴暗的角落,他怕。
召南弯下腰,透过雨幕看到一根细长的东西从琳达胸前穿过从后背透出,血正汩汩的从那创口冒出来。
召南抚着自己胸口,低声对方晚晴道:“一截竹子插进去了,这可真够疼的。”
方晚晴点点头,蹲在陈佳怡身边,低声安慰道:“现在把人抬回去,也许还有救。”
陈佳怡猛地摇:“没气了,已经没气了。”
“好好的怎么会这样,是自己摔倒的?”
方晚晴的眼神有意无意飘向尹仲良,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雨这么大,本来我是扶着她,可是后来我自己走路都一步三滑就松开了手,她也不知怎么就摔倒了正好摔在这里。”
陈佳怡啜泣着。
经理低声问尹仲良怎么办。
“找人来抬吧,已经没气了。”
尹仲良的声音有些遥远。
召南忽然说:“这事也怪,怎么就这么巧呢,倒下去正好对准了那竹子?”
听到他这话,陈佳怡抬头偷偷瞄了尹仲良一眼,接着又捂着脸啜泣着。
“好了,人都死了哭也没用,还是想着怎么想把人运回去吧。”方晚晴站起身来,发现白庆文一直盯着尸体不远处,刚才那琳达就是抱着那的一根竹子不放又哭又闹,还要方晚晴小心臭男人。
方晚晴走到白庆文身边,低声问:“白先生,看什么呢?”
白庆文摇头道:“没有,没看什么。”
方晚晴故意指着那根竹子道:“这竹子下面好像有个土包呢。也不知里面是什么,刚才琳达可是抱着那根竹子在哭呢。”
“她已经疯了,一个疯子。”白庆文叹口气,神情凄然,“算了,人都死了,我也不该说这些话了。谁也不想意外发生,可我们的生活中充满了意外。”
“据我所知,你只是个牙医,怎么这语气像是每天见惯了生离死别似的?”
方晚晴说这话一直盯着白庆文。
雨很大,他还举着伞,遮住了大半张脸。
“是,我的工作接触不到那么多生死,不过这事情不就是这样吗?今天这个大帅明天哪个将军的,现在又是姜司令在南京要做大总统,看到这些事也多了,生在乱世,身如浮萍,咱们谁都做不了自己的主。”
“哈,想不到你还是个哲学家,不,可以去《申报》写专栏了,一定比那个鲁什么先生写的还棒。”
“见笑见笑,这两天发生这么多事,难免让人多想。”
这时经理已经招呼山庄的一个工人来了,让他和召南一起抬琳达的尸体。
召南深一脚浅一脚,经过方晚晴的时候轻轻哼了一声,还悄悄横了她一眼:真是,冒充服务生也就算了,还要抬死尸,你却只装大小姐,这个买卖我可太亏了。
山庄大厅,秦露露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尸体神情恍惚。
过了好久才问道:“她是怎么……”
“不知道,忽然就滑倒了,摔倒一棵成长中的笋子上。”
尹仲良像只落汤鸡,昨天的温文尔雅荡然无存。
“这么巧?”秦露露有些不信,将目光投向木然的陈佳怡。
她好像被巨大的打击刺激的傻掉了,现在也不哭了,呆呆地盯着琳达一动也不动。
“陈佳怡,你没事吧?”
方晚晴轻轻推她一下,陈佳怡像是被烫了一下,猛地跳开:“啊,没事。”
“你和琳达的感情真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亲姐妹呢。嗯,也不对,看着比亲姐妹还要亲,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亲夫妻,哎呦,看我说到哪里去了,你们都是女的怎么做夫妻。”
方晚晴语气轻松。
秦露露有些不满:“方晚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讲笑话。”
“唉,人是死了三个,可我和他们又不熟,你忘记了,我失去了记忆,对他们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也想装的忧伤点,装不出嘛。”方晚晴双手一摊,这番话很无情,白庆文眉头微微一皱,一直和琳达亲如姐妹的陈佳怡却没有说什么,双眉紧锁像是陷入沉思。
于是,那间暂时停尸房的又被打开,大家将琳达抬了进去。
把人放到地板上,陈佳怡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