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挨这一巴掌到现在,程恩恩没掉过一滴眼泪, 但一听到这句关心, 不知怎么忍不住想哭。
有时候人的眼泪啊, 不怕疼,不怕受伤,怕有人关心。
她摇头说:“不疼。”眼眶里却有泪珠子在打转, 强撑的坚强反而更可怜。
江与城将她按到怀里, 掌心在她脑后轻轻抚摸两下。这个温柔的安抚令程恩恩的眼泪瞬间失控, 脸埋在他胸口, 汹涌的眼泪从眼眶滚滚而出。
不知突然哪里来的天大的委屈, 仿佛积压了许久的难过伤心。
但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除了很快被打湿一片的衣襟,渗透布料紧贴皮肤的凉意提醒着江与城, 没有人知道她在无声地哭泣。
樊祁跟一帮男生从楼梯上下来, 瞧见的便是这一幕。
众目睽睽之下, 一个毫不避讳的拥抱。
和江与城见过的每一面都让樊祁印象深刻。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 明明不属于这个学校, 不存在这个剧本,却总能随心所欲地插入进来。
他和程恩恩的关系也总是让人捉摸不透。程恩恩说是叔叔, 但这样的“叔叔”,未免太让人有压力了。况且,叔叔年轻不奇怪, 但叔叔用这种眼神看自己的侄女, 爸爸知道吗?
男人了解男人, 这个人对程恩恩的心思,樊祁一目了然。
“卧槽,那个男的是谁啊?他怀里的女生看着怎么那么像程恩恩?”他背后的男生嘀嘀咕咕起来。
“像个屁,本来就是。”
“诶我想起来了,上回班会来搅局的那个!不都说是程恩恩金主吗……”
樊祁没搭理,与江与城对视几秒钟,走上前。江与城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这种成熟男人都这样,城府深得很。
“程恩恩。”他叫了一声。
程恩恩立刻从江与城怀里抬起头,脸颊上一片泪痕,她忙用手抹了抹。
樊祁把手里的塑料袋递过来:“你的药没拿。”
程恩恩伸手接,说:“谢谢。”
在她手中停留的时间不到一秒钟,江与城便很自然地接了过去,随即揽着她的肩膀把人带走。
樊祁站在那儿,身后几个人围过来,一帮人盯着那两道背影。
“金主直接这么过来不合适吧,这都两回了。”
“你懂个屁,肯定是知道被欺负了,来撑腰的呗。”
樊祁无语:“你们怎么这么八卦?”
几位“小弟”瞥他一眼:“祁哥您可长点心吧,男主光环都快没了,女主角都被别人搂着走了,还这么淡定呢。”
“……滚。”
校长办公室。
戴瑶哭着抓起一个烟灰缸朝刘校长扔过去,中年胖子灵活躲开,咚——地一声,实木书柜遭了秧。刘校长心疼地摸了摸被砸出的坑,大骂:“你个兔崽子发什么疯!这里的东西都贵着呢,再给我乱砸信不信我揍你!”
“你打啊,我都被打成这样了,我还怕你再多打两下吗!”戴瑶两边脸都肿的不成样子,渗着红血丝,嘴角还有点血。她对自己哪儿舍得下这么重的手,还不是她这个好舅舅,看那个狗屁江总一直不松口,亲自动手给了她俩巴掌。
她是真气哭了,眼泪流过脸颊又蛰得疼,又疼又气,又抄起茶几上还剩半杯茶水的杯子朝刘校长丢过去。没砸中,混着茶叶的水倒是泼了他一脑袋。
刘校长抹了一把脸,黑着脸指着她:“你再给我闹一下试试!”
这一句大概被戴瑶听成了鼓励,跑向办公桌搬起一摞文件就要往地上摔——
“你他妈给我放下!”大概是什么重要文件,刘校长脸色大变。
笃笃的敲门声,打破办公室里一触即发的氛围,戴瑶下意识停住,刘校长趁机扑过去一把将文件夺了下来,飞快放进书柜里锁上,边应声:“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方麦冬,淡定从容的作风与他老板如出一辙,对地上和刘校长身上的一片狼藉视而不见。
“刘校长。”他从公文包中拿出一张纸,递向“戴瑶”:“蔡小姐,这是我司向您发出的律师函,请查阅,如有疑问,可以当面向我提出。”
戴瑶脸色骤变,接都不敢接,本能地看向刘校长求助。
“方助理快请坐。”刘校长客气地把人往沙发请,方麦冬婉拒。刘校长接了那封律师函,匆匆浏览一遍,“这、这个……江总刚刚在的时候也没说啊。”
方麦冬微笑:“您这是怀疑我自作主张?”
“不敢不敢。”
那边刚出完气走人,这边就让助理送了律师函过来,摆明了是早有准备啊。刘校长愁眉不展,早知江总这关不是那么好过的,没想到一点余地都没有,他那大义灭亲的两巴掌不是白打了吗。
“根据协议第6.2条,乙方因故意或重大过失,危及程恩恩小姐人身安全的行为并造成损害后果的,甲方有权解除合同,并可要求乙方支付违约金,请蔡小姐于两周内以现金方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