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甜
文一字眉
20181126
程恩恩睡过最长的一觉,是一个月零四天又十三个小时。
这个数字是护士小姐姐告诉她的,监测机器上显示得明明白白。
护士小姐姐还告诉她,她出了车祸,除了身上的几处轻伤,在漫长的昏迷期间已经快要痊愈之外,还有严重的脑震荡。
脑震荡挺难受的,头晕,心悸,晕晕胀胀地痛。点头和摇头成了程恩恩最害怕的动作,这两个动作能让她恶心难受好一阵。
因为昏迷太久的缘故,程恩恩连自己怎么出的车祸都不记得了。
她对于车祸之前的记忆,停留在爸妈因为两张从口袋中翻出的电影票大打出手;那天她高三开学,推着行李箱穿过鸡飞狗跳的客厅,独自回学校报道。
车祸的经过及前后,程恩恩都毫无印象。
她像是断片了,关于事故过程的记忆是一片空白,以至于醒来发觉行李箱不见了,也根本记不起被丢在了什么地方。
那里面有她的衣物、证件,和包含数学、英语、政史地共计100张试卷、外加一本语文练习册的暑假作业。一同丢失的还有她的手机。
准确来说,除了她自个儿还完完整整、一穷二白地在这里之外,其他所有的东西都丢了。
缴费大厅人很多,喧嚷热闹,程恩恩穿着病号服混在其中,手里攥着护士小姐姐好心借给她的手机。
她的账户里还有新学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不知道够不够付这一个多月以来的医药费。
小穷鬼心里有点忐忑。
程恩恩醒来的这一周,父母一直没有露过面。
而她自己对此好像并不感到意外,也没有试图向家里打过一个电话。
从她有记忆以来,从父母那里得到关心的次数屈指可数。
那两个人一个忙于工作出差,一个沉溺于麻将,为数不多的共处时间,不是相顾无言、互相视对方为隐形,便是针锋相对、一言不合便起争执。
程恩恩夹在其中,从幼时的委屈难过,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再到如今的麻木。程绍钧和方曼容吵架吵到摔碗,她也能面不改色地继续吃完那一碗饭,再把空碗递过去。
她想从爸爸妈妈那里得到的,除了钱,再无其他。
能得到的,也只有钱罢了。
从小的娱乐活动有限,发呆成了程恩恩的特长。
她一边发着呆,一边本能地跟着队伍前进,脑内预演着对班主任说“我出车祸了,作业都丢了”,可能出现的画面。
老秦是个严厉较真到声名在外,其他学校都闻风丧胆的班主任。他从不听解释,所有的错误不讨论原因与出发点,直接处罚。
至于学生们花样百出不交作业的借口,在他面前都不成立。
作业忘带了现在回去拿。
丢了什么时候找到什么时候来上课。
生病了住院让你家长带上住院证明亲自来跟我说明。
被狗吃了那你回去,让狗来上课吧。
前头说着不知名地区方言的叔叔与工作人员沟通十几分钟无果,黝黑的手拿回被丢回的证件和单据,摸了摸顺着鬓边往下流的汗水,低头嘟囔着什么离开了。
程恩恩走上前,将身份证从窗口递过去。
工作人员伸出手来拿,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一眼都不带看的。
食指熟练地在键盘上翻飞敲打,鼠标操作了几下,视线突然瞥过来“你的费用已经结清了。”
程恩恩有点茫然,这段时间除了一个新结识的美女姐姐,没有其他人来看望过她。
她把脸凑到对话窗口,礼貌问“请问,是谁帮我付”
工作人员一把将证件拍回来“不知道”
“”程恩恩缩了缩脖子。
对比之下,护士小姐姐的态度简直是天使了。
还是回去问小安吧。
程恩恩默默收起证件。
电梯间总是人满为患的,永远都是挤满了等电梯的人。
程恩恩知道一个另外的地方,是小安告诉她的,那部电梯因为比较隐蔽,也有些远,乘坐的人要少许多。
她一路皱眉苦索,不知道究竟是谁帮她垫付了医药费。
会是爸妈吗她昏迷的时候,也许他们来看过自己这个想法一冒出头,就被程恩恩自己拍了回去,怎么可能。
她七八岁的时候发高烧,烧到凌晨愣是没人发现,自己撑不住爬起来去敲卧室的门。程绍钧加班快到半夜才回,被吵醒发脾气吼了几声,继续蒙头睡。她在客厅等到方曼容牌局结束回家,哭着说自己难受,方曼容却只是摸了摸她的额头,说“烧什么烧,不热,回去睡一觉就行了。”
程恩恩等了一会儿,电梯到了,她抬脚踏进去的时候发现有人,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脚步却僵住了。
里头站着三个男人,呈三角形的结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