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六十五点(1 / 4)

在今天之前, 沈都清甚至连亲生爸爸的名字都不知道, 只记得他姓林, 因为沈霏霏改名之前,叫做林霏霏——恰好和林念君同姓。

大约是为了照顾她和沈霏霏的心情,家里人对她的亲生父母绝口不提,但这么大的事情,沈都清即便不主动探听, 总能在不经意的三言两语中获取一些信息。

大医院每天出生的婴儿达数十个, 当年和沈都清同一天出生的, 有42个。

林念君发现的时间并不算早,六年过去,姑且不论其他父母听到验dna的要求会不会将他们轰出家门,

想一个一个找出当年的婴儿绝非易事:有的搬家、有的出国、有的离婚了孩子判给父亲。

林家就是最后一种情况。

据说林父是个搞音乐的,辉煌时期也曾写过一两首在圈子里有一定流传度的歌,凭着才华和还不错的颜值收获几个迷妹。但大约才高不够八斗,

事业一直没有太大起色,年轻时唱唱歌还能有些收入,随着年龄的增长日渐落魄,中年颓废又染上一些男人们惯有的恶习, 离异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住院登记的是林母的名字, 而她本人在离婚后离开了a市,完全与林父及女儿断了关系, 林念君费时费力找到她, 根据她给的地址找过去,

已经人去房空林父离婚之后过得十分落魄,一直租房生活,辗转各处,极大增加了找人难度。

这条线只得暂且搁置,林念君将其余的41家全部找到,对不上号,才剩下这个唯一的可能性。

沈岩从不反对林念君的决定,但在这件事上并不十分支持,大概父亲总是比不上母亲对孩子的感情深厚。

林念君坚持寻找,十年没放弃。也许正是因为耗费的时间太长,所以她面对的沈霏霏的愧疚格外深,总想着应该再早一点找到她。

如今林父居住的房子,是从林念君那儿拿到后置办的,他拿到大笔钱,应该可以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像样一点。

送沈都清的依然是小张,一点点地驶离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

只不过平时是送她上学,傍晚就会接她回来,今天这一送,不会再来接她了。

小张似乎也挺舍不得她,路上不住地偷偷叹气。穿越大半个城区到达目的地,帮她取下行李箱,还想送她上楼。

“不用啦。”沈都清笑着摆摆手,“我自己去就好。”

小张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化为一声长叹。

半新不旧的小区,沈都清进电梯时遇到一个胖乎乎的奶奶。

奶奶善意地瞧她两眼,对这个面生的姑娘感到好奇。

沈都清对奶奶笑了笑,看着跳动的红色数字。

奶奶在三楼下去了,电梯里只剩她一个人。

沈都清继续看数字一下一下,规律地跳动:4、5、6、7……8。

电梯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堵墙,正上方挂着8楼的指示牌,旁边是灭火装置和安全通道。

沈都清看着那堵墙,很久没有动。

她想象着从这里走出去,找到804,然后敲门,打开门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男人。

她生物学上的父亲。

不是不好奇,她的亲生爸妈究竟长什么样子。

但奇怪的是已经决定来这里,她对想象中的那一幕竟没有任何期待。

沈都清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着。

正在这时,忽然从楼梯里传来开门的声响,她什么都来不及想,条件反射地飞快按下关门键。

电梯重新下行的时候,她松了口气,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而庆幸。

沈都清推着行李箱,沿着五分钟前走过的路返回。

已经接近十一点,小区里鲜少有人影,箱子轱辘在地上不断发出声响,她觉得有点吵,抓住提手把箱子拎了起来。

从小区大门走出去时,值班的保安看了她一眼,没有更多反应。

沈都清走到路边,放下箱子,忽然陷入迷茫。

冬天的风很冷,裹挟着这种她从未有过的情绪,在深夜的街头席卷而来。

马路空旷,天大地大,沈都清看看左,看看右,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她发现自己还是抗拒去找所谓的生父,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叫另一个陌生的人作“爸爸”。

她走出来不是想回沈家,但她确实不知道还能去哪儿了。

骨头太硬,出来的时候一分钱都没有拿,手机也没带,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身无分文”,找个酒店歇脚也成奢望。

她有很多朋友可以投靠,但此刻一个都不想找。

她一向很有主见很有想法很有规划,现在只剩下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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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都清走了两个多小时,眼前依然迷茫一片,不知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回沈家?还是去林家?

这两个选项,目前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