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峙的钢琴弹得很好,意料之外,沈都清的节奏忽而快、忽而慢,忽而紧、忽而驰,他能毫不费力地跟上激昂与明快、也能自然流畅地弹出忧郁与哀伤。
两人你急我急,你缓我缓,较上了劲儿。
台下很多人其实听不出旋律和琴声的变化,但音乐会引起人的共鸣,节奏中挟带的激烈与紧绷,让观众也情不自禁跟着提起心脏,神经被激昂的音乐牵制。
仿佛身临某个一触即发的决战现场。
“他们……在干嘛?”观众席一片安静,有人小声问了一句。
“嘘,别说话!”身旁的人立刻喝道。
激烈的琴声还在继续,合奏俨然变成斗琴。
晚会现场前所未有的安静,充满感染力的音乐调动观众的情绪,随之高昂,随之忧伤,随之激情澎湃。
乐曲在热烈欢腾的尾声中达到顶峰,琴声戛然而止。
演奏结束。
拉得太狂野,沈都清的手指都快僵了,大冬天的,背上出了一层汗。
她呼了口气,从来没拉琴拉得这么累过,跟牵着牛犁了一小时的地似的。
台下有长达五秒钟的安静。
她活动着手指,往下看了一眼。
与此同时,江峙从钢琴前起身,向她走过来。
稀稀拉拉的掌声先响起,接着越来越热烈,同时爆发喝彩欢呼,有男生女生混杂的声音在下面尖叫大喊:
“啊啊啊啊太棒了!”
“江峙帅爆了!”
“女魔头勇敢飞,一班永相随!!!”
这个久违的口号。
沈都清笑了,弯腰谢幕。
她和江峙转身离开舞台,帷幕在背后缓缓合上,主持人的声音在台下热烈的喊声中几乎被淹没。
一直在后台等着的女生们尖叫着围过来:“刚才的演奏太精彩了吧啊啊啊!你们俩真的绝了!卓伶伶都听哭了唔……”
孔嘉妮还没说完,就被卓伶伶羞恼地捂住了嘴。
戚佳双手捧起沈都清的琴,虔诚得跟拜神仙似的:“太厉害了呜呜,我现在学琴还来得及吗?”
沈都清笑着正要说话,江峙不耐烦地抓住她的手腕,拽着她往反方向离开。
舞台侧后方,一个狭窄的没有人的过道,几层几层的帷幕堆着,让这里成了一个隐蔽的死角。
沈都清如临大敌,手用力挣了一下,想甩开他。
“喂,我警告你,再图谋不轨,我真的对你不客气了。上次收着劲儿没把你踢残,这次我可不念……”
话没说完,江峙忽然停下,转身。
沈都清不至于误解,自己的威胁能让他忌惮,她回头看了眼,这儿已经够偏僻,后台嘈杂的人声都快听不到了。
但若是有人经过,还是能看到他们。
而且挤在这个角落,一看就知道没干好事。
江峙握着她的右手腕,攥得死紧,沈都清挣了两下都没挣开,反被他往前一拽,整个人被扯到他身前。
江峙垂眸盯着她,一声不吭,目光幽幽地。
他穿西装真的帅惨了,尤其是刚才投入地弹琴的样子,十指修长,在黑白色的琴键上跳跃,手背凸起的筋脉都是性感的。
“你干嘛?”沈都清挥去脑子里的画面,警惕地做好防范的准备。
他要是再敢强吻,她真的要揍人了。
江峙盯了她半晌,好似到底面对一个无比难搞的世纪难题,迟迟没有开口。
下一个节目的演员嚷嚷着经过,沈都清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对方脚步匆匆,没有注意到这里。
但人声过去之后的安静,让气氛更尴尬了。
“你想说什么呀。”她看着江峙,“不说我走了。”
江峙盯着她的嘴唇,毫无表情地说:“我想亲你。”
沈都清:“……”
“想得挺美。”沈都清说,“回去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江峙对她的反应似乎有些不满,瞪了她一下,过了会儿又说:
“老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有一个。”
沈都清以为自己听错:“什么玩意儿?”
江峙的脸色有点难以察觉的不自在,眼睛撇开了一秒,又挪回她脸上。
凶巴巴地:“我在告白,你听不出来吗?”
“……”
沈都清无奈地扶额。
好好说一句我喜欢你,就那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