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华锦回到房间时,楚希芸依旧在哭,小姑娘蹲在地上,哭的伤心极了。
安华锦瞧着楚希芸,这个表妹,才与老头子相处多久对比她这个自小长大在老头子眼皮子底下长了十六年的亲孙女,好像是有点儿冷血无情了。
她哭不出来也不怪她,谁让老头子从小就告诉她,身为军人,流血不流泪呢。
她的确是被他给教导坏了。脾气坏,性子坏,淘气捣蛋,上房揭瓦,泥里滚,土里爬,打架最在行,规矩没半点儿,的确是不让他省心。
他小时候常对她说,“你姑姑若不是从小就三天病一小场,五天病一大场,我也会把她提溜着三更起来蹲马步,风雨无阻。她若不是太秀气有个大家闺秀的模样,陛下不见得非要娶她。就算非要娶她,朝臣们怕是也不同意她做母仪天下的国母。”
她当时小声嘟囔,“怕是你太严厉了,姑姑偷懒,装病的吧”
老头子当时给气笑了。
后来她不服管教,总是惹他拿着军棍追着她跑,跑三条街也追不上他,气的扔了军棍站在长街上吹胡子瞪眼。
等他气消了,她出现在他面前时,他长吁短叹,“臭丫头,半点儿大家闺秀的模样没有,以后可怎么嫁的出去,愁死个人。”
当时他愁的,大约是她这个样子,怎么嫁进顾家吧毕竟,那是天底下第一规矩的人家。累世底蕴,门第厚重,最重礼数和规矩,比皇宫还规矩大。
后来他闲来无事又嘟囔,“这个性子也好,免得受人欺负,我倒也放心。”
茅盾的很。
如今,她还没大婚,他就要两眼一闭放心了吗
“表姐”楚希芸听到脚步声,蹲在地上埋着的头抬起,哭的红肿的眼睛喊了一声。
安华锦伸手拽起她,“回去梳洗梳洗,冷静冷静,一会儿爷爷醒来,别让他看见你这一对肿眼泡,以为我欺负你了。”
话落,她故意嫌弃,“一脸的鼻涕和泪水,丑死了。”
楚希芸也瞧见了她身后的崔灼,也觉得自己这模样大约真是丑死了见不得人,拿出帕子捂住脸,立即出了房间。
安华锦坐在火炉前,倒了一盏茶,递给崔灼,“崔世兄,喝一口热茶暖暖吧”
崔灼伸手接过,“嗯”了一声,也坐在了火炉前。
安华锦也给自己倒了一盏热茶,慢慢地喝着。
房中静静的,二人喝着茶,谁也没有再说话。
傍晚时分,老南阳王醒来,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两个人影,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试探地喊,“臭丫头崔家小子”
安华锦转过头,“老头子,你总算是醒了。”
崔灼立即起身,喊了一声,“安爷爷。”
“臭丫头,连爷爷也不叫了,谁教你的规矩,没规矩”老南阳王骂了一句,皱眉,“怎么不掌灯乌漆嘛黑的。”
即便这时候,老南阳王这声音也听不出多少虚弱来,依旧很声大。若是不明情况的人,哪里能想到,他这副身子骨已经油尽灯枯了呢
崔灼转身去掌灯。
安华锦慢悠悠地站起身,倒了一盏温水,站在床前问,“渴了还是饿了才舍得醒了”
“又渴又饿。”
安华锦笑了一下,嘴里嫌弃地说,“爷爷您是笨吗好好的散步,也能摔倒,真是笨到家了。”,手上的动作却轻柔,将他慢慢地扶着坐起,将水递到他嘴边,“您还能拿得动杯子吗我伺候您喝水”
“臭丫头,这是笑话我呢。”老南阳王一把推开她,“拿得动。”
安华锦索性将水杯递给他,十分惆怅地说,“您老教养我十六年,似乎我从来没端茶倒水地在床前伺候您尽孝吧如今都这时候了,还刚强什么连个孝顺的机会也不给”
老南阳王喝了一口水笑骂,“我教养你,可不是让你端茶倒水伺候我床前尽孝的。等我死了,你嫁给怀安,我就高兴了,知足了。”
安华锦“呦呵”了一声,“他给您喝了多少汤啊这是如今您都快闭眼睛一脚踏进棺材里了,还惦记着他做您孙女婿呢”
老南阳王哼了一声,“汤没灌,我就是认定怀安是我孙女婿了。”
安华锦也冷哼一声,“那您可错了,三日前,陛下下旨,赐婚他和王家四小姐,如今圣旨通告天下,告示贴满了各州郡县,除了咱们南阳,随便走出去,哪里都能撕下一张朝廷的告示来。”
老南阳王一愣,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你说什么”
安华锦轻飘飘地笑着说,“我说,您认定的孙女婿,飞了。”
老南阳王“”
他好半天没喘过气来,瞪着安华锦,怀疑地看着她,“臭丫头,这玩笑可不能开,你没骗我吧”
“没有。我骗您做什么呢八年前的事儿,您不是也都知道了吗从江州王家出来,您可瞒得真严实,连暗卫都不知道您这期间已经知道了当年之事呢。这事儿对比当年之事小的不能再小了吧我也不怕打击您了。”
老南阳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