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谢危。
紧接着便一振臂,示意自己手下人将人带上来,朗声道:“鲁某这里有两个人,还要请度钧先生与您这位相好,辨认一二!”
这人嘴里说话实在不干净,时时刻刻不忘贬损人。
姜雪宁听得心头火起。
只是人在屋檐下,她忍了并未发作,只抬起头来向着鲁泰示意的方向看去,忽然之间眼睛便睁大了,几乎控制不住地朝身旁谢危看了一眼!
那被绑上来的,是一女一男,一大一小,身上皆是伤痕累累。
尤其那名女人,头发蓬乱,泪水涟涟。
看得出已经有一些年纪,约莫三十好几岁,一身妇人打扮,看眉眼淳朴无心机,手脚都并不纤细,一看便知也是出身不好做惯力气活儿的苦命人。
而最令姜雪宁震惊的,是跟着被推上来的那看着年纪不大的少年……
是小宝。
当初在通州一役救过姜雪宁的那个孩子,后来曾出现在谢危身边,机灵懂事,常帮着跑跑腿,只不过这两年她不曾见过,已然是长高了,长大了。
只不过他身上的伤比那妇人还多。
脸上更是一片污迹。
被捆着手推上台来时,满面灰败,甚至还有些愧色,只看了她与谢危一眼,眼底便差点涌出来来,不敢抬头多看。
谢危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
小宝原就是教中的,偶然被他瞧中才带了几日,教给识文断字,他自己也争气,练得一身好武艺,又因年纪小,旁人不容易注意,所以能办许多刀琴剑书不能办的事情。
只是他入天教并非因为他想。
而是因为他家中兄嫂入了天教,才带着他一块儿。
那听闻中的兄嫂,谢危并未见过,只知道他每回得了什么好东西,总要留起来,拿回家里去,想必将家人看得极重。
他或恐能受得住刑,咬牙不吐露一个字,可兄嫂就未必了。
何况天教把人一齐抓起来了
若此事换了他来做,想必也是一般无二:但知这孩子重视什么,便在他眼前鞭打其长嫂,铁打的人都是一颗肉心,又怎能真忍见待自己极好的亲人受苦受难
果然,鲁泰紧接着就指着谢危与姜雪宁,先问小宝:“小子,这两人你可认识”
小宝咬紧了牙关没说话。
鲁泰便一脚揣在他身上,径直越过他走到那低头哭泣的妇人身边,一把抓住她蓬草似的头发,将人的脑袋提了起来,仍旧指着姜雪宁与谢危问:“认识吗”
她脸抬起来,五官便变得清楚了一些。
姜雪宁终于是想了起来。
见过的,这妇人也是她在通州一役时见过的。那时是她与张遮一道被逃出狱中的江洋大盗携裹着,与天教逆党在破庙歇脚,这妇人作为天教接应的人之一,为他们端来了食物与水,还笑着向她递了个炊饼。
那妇人农家出身,只跟着自家男人入了教,不过帮着做些吃食,平日里也不接触教务,更不知道这般大的祸事怎么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她一双眼都差点哭红了。
顺着鲁泰手指的方向一看,见着谢危自然是不认识,然而在看见姜雪宁时,目光却是一停,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喊:“认识,认识!这个姑娘我认识的!”
姜雪宁的心幽幽沉底。
鲁泰顿时大笑起来,有些欣喜如狂,续问道:“你何时何地,哪里见过她”
妇人哭着道:“两年,不,快三年了。就当年通州那事,死了好多好多人的那回。我跟小宝,去给大伙儿送刚做好的炊饼。那里都是大男人,这个姑娘穿着的是男人的衣服,可我一眼就看出她是假扮的,但想这也不是我该问的事情,便没有声张。后来,后来才听说通州出了事……”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鲁泰更是趁势厉声向姜雪宁叱问:“都已经被认出来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这局面已然对他们不利。
可姜雪宁的目光去落到了小宝的身上,仔细考虑了一番,竟然不慌不乱,反问:“不瞒鲁舵主,我也的确见过她,但仅仅是在破庙之中,一面之缘,此后更是半点交集都没有。难道同在一处庙中歇脚,便能证明通州一役与我有关,与度钧先生有关吗”
“ 好,你既要负隅顽抗,今日便叫你死个明白!”鲁泰种种将女人推得倒在地上,自己却重新向小宝走了过来,冷冷道,“该你了,前日我问你时,你是怎么说的,今日便如实说出!”
谢危将手背了,静静立着。
小宝抬起头来向他看去,又慢慢转过头向姜雪宁看去,一双乌黑的眼底,闪过几分压抑的血性,竟然道:“我替先生做事,自然见过先生,也见过姑娘。可通州一役,甚至公仪先生的死,与先生和姑娘全无干系!我什么都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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