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握牢它,首先要磨出满手血泡。
“你还好吗”伊安问。
“爸爸帮了我很大的忙。没有他,我还真有点应付不来。”莱昂苦笑着,“这是一份会咬手的遗产,不过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我只是很遗憾没有能保护好你。早上在会议大厅里”
“这样的事是必然会发生的。”伊安十分平静,“我当年作出了选择,就知道会有今天这一幕。我不怪你,莱昂。很多苦难和悲剧,是时代造就的。”
莱昂有些激动地说“我们或许会经历苦难,但是我们不会成为悲剧伊安,我们不会的”
“我知道。”伊安抬起手,轻抚了一下全息投影里莱昂的脸,“去用午饭吧,然后休息一下。以最充沛的精力去迎接你的战斗。”
莱昂凝视着伊安,依依不舍。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伊安补充了一句,“我哪儿也不去。”
莱昂这才放松一笑“我真高兴你在这里。我爱你。”
“我知道。”
莱昂回到伊甸宫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尽管他走进套房的时候非常小心翼翼,但伊安还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那股熟悉气息在靠近,从沙发里醒了过来。
“你该去床上等我的。”莱昂满怀愧疚,朝伊安俯下身。
伊安仰起头,迎接他落在唇上的吻。
莱昂已在外面的浴室沐浴过了,头发还半湿润着,搭在额前。英俊的面孔在短短一两日里瘦得十分明显,眼底血丝如网。
伊安牵着莱昂的手,把他领回了床上。
一钻进被子里,莱昂便伸手将爱人清瘦轻盈的身体紧紧地抱住,就像攀着一根浮木。
伊安感受着这名年轻帝王散发出来的疲倦和悲伤,搂住他的肩,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胸膛上。
“就像做梦一样。”莱昂听着伊安的心跳,呢喃道。
也只有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在这最私密的空间里,同最爱、最信任的人在一起,他才能脱下坚强冷毅的外壳,敞开心扉,倾诉着伤痛。
“我觉得很奇怪。小时候,我是非常恨他的。”莱昂说,“我们从不谈心,从不讨论训练和复仇以外的事。我们彼此都不关心对方的喜怒哀乐。但是我始终觉得,他会活很久,久到我觉得他碍眼”
“有些感情,是不需要说出口的。”伊安的手抚摸的莱昂的头发,为他梳理着那些负面情绪,“我觉得令尊也是一位不需要别人来认可他的人。他我行我素,实现自己的理想,就像一个侠客。”
“我不懂他。”莱昂说,“不过我觉得这也正是他想要的。这样,他才会成为一个传说。”
伊安紧拥着怀中的青年,吻着他的额头,将他的悲伤纳入自己大海一般的精神中,淡化,冲走。
莱昂觉得自己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区别是,他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蜷缩在心爱的神父的怀里,肌肤相亲,安心的享受着他给予的爱。
在头疼和烦闷消失后,莱昂伏在伊安的怀中,安稳地睡去。
伊安再度醒来的时候,天正准备放亮。
身边没有人,被子也已凉。那个男人起床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伊安披着浴袍,光着脚走出了卧室。
吧台处亮着一盏昏黄的灯,莱昂正坐在吧台前,低头书写,手边放着一杯酒。
“你该多睡一会儿的。”伊安走了过去。
“我在写悼词。”莱昂说,“葬礼就在大后天。一场相当隆重盛大的葬礼。爸爸的意思是,我们向全人类直播葬礼。而我也会作为新君,正式站在世界的面前。”
伊安扫了一眼莱昂手中的草稿“写完了吗”
莱昂点头“初稿。你愿意听我念一下吗”
“当然。”伊安坐在旁边的高脚凳上。
清晨的第一抹光还没有出现在天边,鸟儿也还未发出第一声鸣唱,夜色却已被淡化成了纯正的靛蓝。
考究优雅的宫室里,年轻君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如大提琴的低鸣,缓缓流淌开来。
“我的父亲是一名战士。抗争不公的命运,对抗不正的强权,他一直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父亲曾是幸运的,他曾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拥有慈爱的双亲和人民的拥戴。而他亦是不幸的,上天给予了他最美好的一切,却又亲手夺去。”
太阳徐徐升起,金辉撒满大地。
庄严的军乐声中,皇家卫队身穿黑白二色的制服,护送着先帝棺椁,自香榭宫缓缓而出,朝着圣家大教堂出发。
人民手持着白花,自发聚集在道路两侧,安静地目送队伍远去。
“我无法想象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是怎样在那个遥远的星球上独自长大。但是当我能记事后,我眼睛所能看到的弗莱尔,已是一个繁荣、美丽、富饶,并且充满自由的星球。这一切,都是我父亲的功劳。”
莱昂纳多三世皇帝身穿皇家丧服,黑色的披风裹着白裘皮绒边,蓝宝石徽章在胸前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