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太想念一个人的时候,会害怕听见他的近况。
害怕他的近况和自己没有一点关联。
一年前她非常笃定,她和徐冽不会被时间和距离磨灭感情。
可是当她凭这一腔信念考上理想的大学,回过头去看这一年,发现他们分离的时间已经比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久得多――她突然有点犹豫,自己会不会过于盲目自信。
苏好不想一直这样扭扭捏捏下去,所以给自己规定了一个期限。
八月就是国内高校录取通知书全部发放完毕的时间,不管是好是坏,她要在八月知道他的消息。
正发呆,苏好忽然听见画室门被敲响“苏好,你的咖啡”
她回过神,应了声“来了”,再次过五关斩六将地走到门边,把门拉开,看见徐雨诺拎着两杯冰美式站在门外。
徐雨诺也是中国人,跟苏好一样在一年前提前拿到了加德里的预录取,经历一年的打拼,通过各项考试拿到了正式的录取通知书,又跟她一起在教授的引荐下参加了这次的夏校生游学项目,现在是她的室友。
苏好从徐雨诺手中接过冰美式。
徐雨诺挤进门去,差点一脚踩到她的颜料盘,吐槽道“每次来你这儿都跟扫雷一样,你就不能收拾收拾吗”
“不收拾,爱进不进。”苏好仰头喝了一口美式,“哈,真爽。”
“一杯冰美式就爽了,你好容易啊。”
“”苏好嫌弃地飞她一个眼刀子。
“你怎么从来不接我黄腔,你到底是不是有男朋友的人”徐雨诺第一百次怀疑地看着她。
苏好的长相是很容易让人第一眼就感到惊艳的类型,这一年来,徐雨诺见证过数不清的男性跟她搭讪,问联系方式或者直接开撩都有,她每次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就拒绝,且拒绝的理由无一例外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但徐雨诺从没见过她跟所谓的男朋友联系,发消息或者煲电话粥,一样都没有。
徐雨诺也有个异国恋的男朋友,虽然全封闭期间不能用手机,但至少一个月还是能见缝插针地联络一次。
所以她一直怀疑,所谓的“已经有男朋友”只是苏好不想接受搭讪的借口。
“凡事别老怀疑别人,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我不接你黄腔,难道不是因为你的黄腔无聊又低级,让人提不起性趣”苏好翻个白眼。
“哦,那你给我开个高级的,我听听”徐雨诺饶有兴趣。
“想得美。”苏好耸耸肩,盘起腿坐上飘窗。
徐雨诺搬了个板凳坐下,调侃她“我看我们还有一个多月才成年的好妹妹还涉世未深呢,交的男朋友肯定也是纯纯的小雏鸡。”
“”其实苏好也不知道这事有什么好争高下,但被人看不起她就不如意,骂道,“放屁我男朋友混社会的时候,你男朋友还不知道在哪吹泡泡糖呢”
“哎,这怎么还人身攻击上了呢”徐雨诺瞪眼,“我说的雏鸡是床上的雏鸡,跟混不混社会又不搭界,反正我男朋友doi超牛逼。”
“”苏好一拍大腿,“我男朋友更牛逼”
徐雨诺急眼“我就没见过比我男朋友长的”
苏好冷笑一声,逻辑严密不留余地“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我男朋友当然你这辈子也不会有机会见”
“你可别吹了你男朋友这么好,怎么一年到头也没见你们微信语音”
苏好一噎“我上次不都跟你说我微信登不上了”
徐雨诺嘁一声“登不上微信不还能打跨洋电话”
人活着不就为了争口气
这苏好能忍吗
她忍得了发奋读书的寂寞,忍不了被人践踏尊严和脸面。
“你等着,老娘现在就打给你看”苏好热血一上头,也忘了顾忌什么一二三四abcd,拿起手机,一顿拨号操作猛如虎。
一分钟后――
“rry, the nuber you diaed is oer off”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苏好的脸一秒变阴。
啊啊啊徐冽我杀了你
同一时刻,位于纽约都会区的纽瓦克机场,一架来自中国北城的航班在停机坪缓缓停稳。
徐冽坐在经济舱的靠窗位,看了眼窗外金煌煌的日光,轻轻眨了眨眼,在舱门开启之前,低头给手机换卡。
手机屏幕亮起,他垂眼盯着微信图标看了一会儿,点进去,打开置顶消息框。
对话还停留在他给苏好那封长消息的回复。
之后苏好就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继续往上翻,是一堆凌乱的文字和长长短短的语音,时间是去年七月初。
即便已经过去这么久,再回头翻看这些消息的时候,他依然会像置身在深海海底一样窒息压抑。
他短暂的十八年人生里,好像总是在两难,但没有一个时刻比那时候更两难。
妈妈在医院不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