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里还不知有多少在其中动了手脚。栽赃、陷害、诬蔑、诋毁……
弘景帝现在终于能明白,当年父皇为何看一众兄弟们是那种眼神了。
就是因为是从这种情况过来的,所以弘景帝知道惠王犯了那么多错,有多少是自己蠢干的,有多少是被人泼了脏水。而安王今日这事,还有庆王,又有多少人在其中动了手脚。
天家无父子!天家无兄弟!
不知为何,弘景帝脑中竟然闪过这样一句话,面容顿时苍老数十岁。
李德全依旧在给弘景帝顺着胸口,他感觉脑袋一阵阵的疼,疼得他恶心。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抑下这股恶心感,正打算说什么,突然有个小太监进来禀报说晋王来了。
“让他进来。”弘景帝道,挥开李德全的手,端起旁边的茶来喝。经过这么一会儿,他已经能够恢复平静了。
他坐在御座上,高高在上,下面那些儿子们的面孔似在眼前,又似乎很遥远。
他看到了安王的不安,惠王的气急败坏,看到了代王的沉默,永王的伺机以待,鲁王的幸灾乐祸……
一股高高在上,凌驾芸芸众生感,他似乎再度回到那个冰冷无情的帝王,而不是为了子孙后辈内心焦灼的父亲。
晋王走了进来,衣衫整齐,不见一丝凌乱。他的步伐沉稳,不疾不徐,只是靴底儿染了一些灰。
“你上哪儿去了?朕叫你进宫,你兄弟们都来了,倒是你最慢。”
“儿臣有事。”说话的同时,晋王行了礼,便再是不言站定,似乎根本没有想解释自己会迟来的念头。
弘景帝被他气得不轻,也就这老五从来不在乎他怎么想,会不会惹他不悦。他抿紧唇,正想说什么,晋王又说了一句,“儿臣有事要禀。”
“什么事?”弘景帝下意识问。
晋王又不说话了,明显就是嫌弃旁边人太多,他不想说。
弘景帝没好气地站起来,他微微一晃,不过下一刻就抓住了李德全的手肘。
“跟朕进来。”
去了西暖阁,弘景帝在南窗炕下明黄色坐褥上坐了下来,一手搭在迎手上:“有什么事就说。”
晋王却是答不对题,“不知父皇打算如何处置二哥,又是如何打算处置七弟?”
这话倒是让弘景帝一愣,“朕如何处置他们,还用得着与你打招呼?”
“儿臣拿到一人,此人乃是……”
晋王将韩侧妃的事情大概的说了一句。
弘景帝听完,不惊怒反是嗤笑:“一个女人都能将他耍得团团乱转,他可真是朕的好儿子。”
这口气倒是不像是在说自己儿子,反而像是一个外人,弘景帝一直对庆王有一种淡淡的厌恶感,许多人都不明白这是为何,只有晋王洞悉了些许原因。
晋王波澜不惊,眉眼不抬道:“儿臣希望父皇能对七弟手下留情,给他一个反思己过的机会。”
“你这么替他求情,倒显得朕宛如刽子手一般,难道他不是朕儿子?”
晋王抬头看向他,虽是什么也没说,但清亮的眼中写满了洞悉。
是啊,谁都知道庆王是被人栽赃了。
这事前两日就发生了,可弘景帝一直压着,直到今日才命人去拿了庆王,意欲为何,不言而喻。
弘景帝是位父亲,可同时他也是一位帝王。
帝王最怕的是什么?除了死,大抵就是失去皇位了吧。
父弱子强,尤其这么多儿子都野心勃勃,恐怕换做任何一位帝王都会恐惧。弘景帝用诱饵诱之,设计几个儿子接受削藩,将诸王人留在京中,授以官位。貌似想考察哪个儿子更具有储君之相,实则何尝不是一种心态的反应。
晋王太了解这种人的心态了,所以笃定弘景帝还有后手。
而这后手更是相当于杀鸡儆猴,以此来警告诸王别擅动,宣示自己至高无上的威严。
以晋王的性格,他就算明白这一切,也不会做什么说什么。可这次却是庆王被牵扯在其中,庆王虽糊涂无能,到底是他护了多年的弟弟。
晋王清亮却不见底的眼睛,让弘景帝想起一个人。
一个让他午夜辗转梦间,时不时会梦到的一个人。
“……沈鸾,你别忘了她是借着什么才会怀上龙嗣,你以为她单纯柔弱,实则……”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在这个眼神下,他有一种自惭形秽感,更有一种洞悉——她什么都知道的。
她知道她的心机,她知道她为何会动心机,她更是知道他骨子里男人的劣根性,她什么都知道,她不在乎,她什么都不在乎,连死都不在乎。若说在乎,大抵只有沈家人能让她在乎,还有他……
两双眼睛重合起来,弘景帝眼神颤抖。
“朕不会怎么样他。”起先这声音还是如常,旋即有些气弱下来:“不过就是守个皇陵。”
晋王点点头,又道:“若是老七休妻,还望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