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庭儴等人只能暂时离开慈宁宫。
榻上的太后睁眼睛,皇后即是惊喜又是惊恐地道:“母后,您吓死臣妾了。
这时候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臣妾可该怎么办啊……”
“扶哀家坐起来。”
太后道。
见此,皇后也知道太后这是没事,忙和孙贵妃两人将她扶坐了起来。
太后挥退一众宫女太监,才对两人道:“如今这里也没有别人,你二人素来得哀家喜爱,哀家也知道你二人都是纯善之人。
今儿这情况你们也见着了,薛庭儴这老贼明摆着就是想拥立幼君,独揽朝权。
而我等孤儿寡母几个,也没个人撑腰,莫贵妃这会儿是不成了,哀家就想问问你们的意的见,你们对立恭亲王幼子为嗣皇帝,是个什么看法?”
皇后一怔,又去看太后的脸色,才哭着道:“也是臣妾无能,竟没能给陛下生下一儿半女,以至于面临这种为人所逼的境况。”
太后不耐烦道:“行了,现在别说这个,就说当下这事。”
“这……”皇后顿了一下,“臣妾听太后的。”
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嘛。
以前太后倒是挺喜欢皇后对自己言听计从,此时却是心中生厌。
她不禁看向了孙贵妃。
其实方才那些话与其说是说给皇后听,还不如说是给孙贵妃听。
孙贵妃进宫这么多年,虽一直没能诞下皇嗣,皇帝对她也算不得多么宠爱,却是十分给她体面的。
俱因为她有个好哥哥南宁公。
如今薛庭儴一众官员咄咄逼人,更显得任着九门提督的南宁公格外重要。
太后手里如今也只剩南宁公这一个可用之人了,她娘家马家这些年来一直是闲散勋贵,此时根本不顶用,所以孙贵妃的意见太后是非常重视的。
孙贵妃大抵也明白这个道理,面露沉思之色,良久才道:“拥立幼君,实在不是江山社稷之福,薛首辅他们的建议不可取。”
“恭亲王还有五个儿子。”
说到这里,太后叹了口气。
素来蠢笨木讷的恭亲王竟是个多子多福之人,倒是她那皇儿……
一想到这些,太后就悲上心头,同时更是忿忿不平。
若是她皇家子嗣繁盛,又何至于面临如此尴尬境地。
“难道母后觉得这人选还是要在恭亲王一脉中挑?”
“他和皇帝的血脉最近,挑了他家的,外面人也挑不出什么刺来。”
孙贵妃犹豫了一下,道:“难道太后忘了镇北王?”
太后目露厉芒地望了过来,孙贵妃当即吓得往地上一跪:“臣妾失言,还望母后不要怪罪。”
太后望了望她,突然叹了一口气:“你起来吧,谁都行,就是镇北王不行。”
这件事关系着一段隐秘,不过太后不说,孙贵妃也不敢问,但在后宫这么多年,多多少少还是能猜到一些的。
她抿了一下嘴角,低声道:“臣妾说得并不是镇北王,而是安郡王。”
听到‘安郡王’一词,太后顿时愣住了。
之后会愣,是因为这个称呼实在太过遥远,也是因为这个名字牵扯了许多回忆。
“臣妾觉得薛首辅能这么快定下恭亲王之子为嗣皇帝,肯定是两者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
另,这嗣皇帝的人选需得慎之又慎,臣妾个人以为他必须能和薛首辅一众文臣分庭相抗,不然我祁姓江山唯恐……”
说到这里,孙贵妃没有再说下去了。
不光是太后,甚至连皇后都陷入了深思。
良久,太后长吁一口气,道:“你们下去吧,让哀家想想。”
皇后和许贵妃行了礼,两人便退下了。
……
太后并没有考虑太长时间,实则也没时间给她思考。
因为就在之后恭亲王也进宫了,一到慈宁宫就抱着她的腿大哭。
这哭得甭管真假,反正让太后来看,是在向她示威。
遂,她也不想了,下了密旨宣镇北王世子进京。
其实从私心上,太后也是挺中意祁煊的,毕竟这孩子是由她看大的,知道这孩子是个至忠至孝之人。
除了脾气不好了些,但那也是之前,在经过去福建的一番历练,越见沉稳。
皇帝用他,更连着几番在和那些朝臣们博弈中取得胜利。
让太后来看,那孩子就是个福星。
尤其对她孝顺,对皇后也孝顺。
一切都尽善尽美,除了他是镇北王的儿子。
可这儿子却被他们养得和镇北王不亲,据说他去了辽东以后,镇北王对他并不待见,甚至将之放逐去了黑河卫那种穷山恶水的地方。
为了此事,太后还和惠帝抹了眼泪,说亏待了那孩子。
惠帝也是叹气连连,却没说要召祁煊回京的话。
祁煊是回去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