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蟠龙金座上,其下左右各是一列又一列的长条案桌。
不同于他处,这里坐着的都是辽东境内首屈一指的人物。或是某豪族家主,或是重要将领,军衔在副将以下,俱都没资格坐在此处。
场中有貌美舞伶轻歌曼舞,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满座宾客俱是把酒言欢,却又将音量压到一个适度的范围之内,手捧各式美酒佳肴的丫鬟垂首在席间来回进退,一派富贵奢靡的景象。
镇北王刚受下一名将领的敬酒,正打算将酒盏搁下,德叔突然走了过来。
他凑到跟前,压低了嗓音道“王爷,世子在那边和李疯子打起来了。”
镇北王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老二动的手脚”
德叔点点头,没有说话。
“找人看着,人不死就成。”
德叔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表情,犹豫道“世子没输,李疯子输了。”
镇北王抬眼看了过来,德叔点点头,他先是静默,旋即笑了起来,先是无声的笑,笑着笑着笑出了声。
下面一众人面面相觑,王爷这是怎么了。
德叔又道“世子把二公子打了。”
这下镇北王笑不出来了,而是变得脸色铁青。
祁煊赢得有些惨烈,脸青了几块,嘴角也淌了血,身上不知挨了多少拳,浑身都是疼的。
哪怕他天资再高,日日不辍,到底不如李疯子常年战场厮杀,能赢不过是因为他在硬撑。
心里怒火滔天,他哪里吃过这种亏,寻常身边有护卫,能让他动手的次数极少。若不是在福建为了服众,他日日领着水师兵士操练,以身作则,恐怕这会儿倒下的将是他。
“服不服”口里骂着,他一拳头又挥了过去。
“我服了,我服了。”
这次李疯子是真服了,他跟人打架不是没打输过,可被人按着地上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还是头一遭。
不光服了,酒也醒了。
“我李疯子以后除了王爷,就服世子您一个人”
这一幕实在有些刺激人,素来天不怕地不怕除了王爷能镇得住的李疯子,竟会被打得向人求饶。而在他们心目中,本应该是个纨绔子弟的世子,竟武艺如此高超。
众人不是不知道祁煊曾任过福建水师提督,也曾打得那群夷人溃不成军,可海战不同陆战,拼的不过是船坚炮利,所以消息传到辽东,大多人都认为是惠帝在给祁煊造势。
尤其祁煊前脚从福建回京,后脚就被封了世子派到了辽东来,他们更是这么认为。
可如今却是再说不出质疑之词,因为人家是堂堂正正的赢了,赢得还是军中数一数二的猛将李疯子。
方才还在唏嘘虎父犬子,不过是转眼之间就被狠狠得扇了一记耳光。
就在所有人都愣神之际,祁煊突然又有了动作,他直冲站在人群中的祁曜就去了。
祁曜脸上的难看之色还未退去,就被惊骇所取代。
“你做什么”
话刚说出口,祁煊就到了他面前,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在一阵惊呼中挥拳就上去了。
“你问我做什么鳖犊子坑老子坑得十分得意是不是老子没去找你麻烦,你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今儿我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长幼尊卑”
祁煊本是含怒出手,又是攻其不备,而祁曜因为对方的戳破正羞恼着,再加上仓皇抵挡,根本不是祁煊的对手。两人甫一照面,他就落入劣势,被祁煊打得毫无还击的余地。
不同于祁煊和李疯子之间,世子和二公子打起来就是兄弟阋墙,真闹大了话,王爷饶不了他们,方才在一旁看热闹的武将们也不敢看热闹了,忙一拥而上想将两人分开。
可惜祁煊报着要痛揍祁曜一顿撒气目的而去,没打痛快他怎么可能会住手。
就在这时,镇北王到了,他满脸铁青之色,虎目利芒毕现。
“都给本王住手。”
祁煊仿若没听见也似,继续痛殴着祁曜,而已经被打倒在地的祁曜,除了抱着头闪躲,已无还手的余地。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丢人还嫌丢得不够都给本王住手”
当着辽东境内这么多将领家主官员的面,闹出兄弟阋墙之事,即使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如镇北王,也忍不住震怒了。
那句丢人还嫌丢得不够,明显是在说祁煊。搁在之前,祁煊怎么也要忍下来,可这次他不想忍了,真当他稀罕这镇北王的破椅子,谁要谁拿去。
自打和秦明月成亲后,就隐藏起来的尖酸讥诮冷不丁就在祁煊的脸上冒了出来。
以前是为了做戏,是为了招人恨,是因为不被人理解的抗议,是太冷,太孤单,太寂寞。可自打有了她,有了昀哥儿,祁煊突然觉得自己可以一切都不去在乎。
“这一切不正是是你想看到了如今满意了,如愿了,怎么还恼起来了”祁煊突然停了手,站了起来,他嘴角噙着笑,一脸的讥诮。
没人料到祁煊会这么说,在确定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