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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当船队抵达连云港的码头,立在船头的张量满脸阴云,差点当场爆发!港口之上舟楫如云帆桅林立,诺大的码头上车水马龙货物如山,好一派繁华之景象。
然则,却是没有一人往他这边看上一眼,整个朐县,居然没有一个人前来迎接他这位淮安行省副平章。
余通海站在船头,又是气愤又是无奈。
他与朱振有仇,因为这厮挡住了自己的升迁之路,而现在自己硬是成了他的下属,那就是化不开的仇隙,他自然不会指望到了朐县朱振会对自己有什么恭敬的态度。
事实上正是因为二人之间的仇隙,他余通海才能捞到这个淮安行省副平章的位置,否则从哪儿论也轮不到他啊!可自己好歹也是应天一脉的老人,应天任命的淮安行省副平章,你朱振身为主官,起码要保持明面上的规矩吧?
可谁知道,他混小子还真就敢不鸟他,连他余通海第一天赴任都不露面!这可是将他余通海的面皮放在地下用脚踩啊……心中怒极,可余通海也点抓瞎。
上官完全无视新任副手将官场规则视如无物的情况别说看见,就是听都没听过!他现在一片迷茫,不但朱振不来,淮安也好朐县也罢更是一个人来迎接的都没有,接下来他要怎么办?
自己灰溜溜的去找朱振,递交文书官印说自己是来上任的?
万一朱振依旧不见呢?
自己带来的家将家丁也是有好几百人,住到哪里去?
难道就在船上待着,在连云港上飘着?
余通海性情阴险,阴险之人大多脑子好使,一瞬间他便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极其不利的境地。
作为新任的淮安行省副平章,若是第一天上任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要不了多久他余通海就会成为应天武将之中的天大笑话,说不定有好事者甚至能将这桩奇闻录入典籍、载入史册,他余通海就是千秋笑柄……太坏了啊!余通海差点咬碎一口牙,将朱振的祖宗八辈都问候了一遍!怒归怒,解决不了问题。
身边的“义子”们不干了,纷纷吵吵嚷嚷的骂起来。
“这朱振是要找死么?
居然不来迎接大帅!”
“此子可恶!大帅乃是国公旧臣,巢湖水军统帅,他一个小小的伯爵居然还摆起谱来了?
定然要他好看!”
“大帅,此子存心让您难堪,其心可诛!不若孩儿今夜率领一营死士,趁夜将其袭杀!”
余通海久经战阵,在军中甚是厚待麾下将士,收下养子五百人,在军中之时尽皆称其为大帅,私下则尊称义父。
这些养子各个都是军中精锐骁勇之士,此时见到自家义父被朱振羞辱,各个义愤填膺,叫嚣不已。
此次来淮安,为防不测,余通海带了足足两百人前来……余通海想了想,说道:“休要胡说!吾等若是闹起来,怕是才正好中了那朱振的奸计!此子看似妄为,实则阴险狡诈,需要小心提防才是。”
他也压不下心中这口气,可是不压下去又能如何?
他初来乍到,整个朐县尽是朱振的心腹,朱振又是他的上官,无论名义上还是实力上自己都处于下风,贸然惹出事端,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养子们不忿,却也不敢反驳余通海的话语,一时间尽皆脸上愤然。
这帮家伙仗着余通海的权势多年来横行无忌,此时被朱振如此羞辱,岂能善罢甘休?
余通海又在码头等了一阵,见依旧无人前来迎接,心底怒气渐渐压制不住,铁青着脸,一挥手道:“既然朱振不来,那本帅就亲自去见他!”
众养子大惊,齐齐劝阻道:“大帅岂能如此自降身份?”
余通海怒道:“难道就在这里被劳工围观不成?”
他们这一行船大帆高,停靠在码头上甚是惹眼,此时已有不少码头上劳作的劳工和商贾纷纷看来,似乎极为好奇,窃窃私语。
余通海可不想自己成为被人指点嘲笑的对象……养子们都闭上嘴,跟着余通海下船。
站在船上看眼前的朐县,只是觉得到处都在施工,到处都是劳工,一派繁华景象。
等到下了船站在码头上,彻底融入其中的时候,才能感受那种熙熙攘攘的人潮和蓬勃向上的活力。
看着眼前繁忙的在建市舶司仓储,余通海微微皱眉,询问身边一个身材瘦小的老者:“此地便是海州朐县?”
那老者便是余通海此行特意招揽的一位淮安人士,熟悉淮安风俗,亦是世家出身。
老者也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震撼,点点头,说道:“此地确实是海州,不过朐县此地每年遭受台风侵袭,土地皆是长江携带的泥沙淤积而成,被海水浸泡,多是盐碱之地,贫瘠至极,百里之内皆无人烟。
却不知何时居然聚集了如此之多的工匠,建造了如此浩大的码头……”他少年的时候离家,在应天闯荡,一事无成。
此刻回到阔别多年的家乡,却有些沧海桑田的震撼……余通海默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