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告诉我为什么设下此局了”
那大汉竟似心酸起来,眼圈一时泛了红,“龟孙子才拿自己弟弟设局。局不是爷爷我设的。是这喂不熟的混小子他自己想走。”心口似是卸下一块大石,他抬起糙厚的大手抹了把眼泪,而后摘了个储物戒指扔给乐韶歌,“抚养费。爷爷心情不好,你赶紧带着这混小子滚吧。”
而后转向萧重九,又是一脸和气生财,笑容可掬,“这永南针还是要卖的公子您买不买”
乐韶歌这是什么区别待遇啊
乐韶歌想说你还卖的话我也可以买的却忽见眼前雾落树起竟是瀚海中蜃气外溢,幻境再变了。
眨眼间小屋已不见踪影,萧重九和那汉子也一时都隐没在幻境之中。乐韶歌四面张望,见那和阿羽容貌一致的少年依旧跟随在她身后乐韶歌低头,才见自己还牵着他的手腕便觉愧疚怜惜。
他们兄弟二人尚还未来得及道别。
四周景物依旧变幻不止。乐韶歌心知这动荡短时间内怕是停不下来。
混沌之气引发的幻境,她尚还不知原理。耳识一时也不知能探查多远,总之是尚未穿透这片混沌她还无法破解这幻境。
她却也并不着急。
便笑看着那少年,轻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似是回答了。所用的声音却并非是此界的声音恰如瀚海之中那些辨识不出意义的嘈杂的寂静。
乐韶歌调动真元,一遍遍的尝试着理解。
乐修能聆听万籁,而混沌之声亦是万物之声。她只是早先不曾接触过罢了,只要熟悉了,终会理解的。
那少年也一遍遍的耐心的重复着,他仿佛全然没有不悦、焦躁一类情绪。
固然很难相互沟通,可确实是温柔敦厚的。
恰像师父故事里的“混沌”。
渐渐的,那“嘈杂的寂静”变得清晰有序起来,携带了可以辨识出的信息终于有一刻她开始听懂其中的含义,她于是缓缓的,小心的跟着读出来,“奴奴,弟弟,小羽毛,乖孩子,羽儿,呆木头,混小子,羽儿,羽儿阿羽。”
他告诉她的“名字”,有些是年轻女人叫出,有些是年老女人的呢喃,有些是稚嫩儿童的呼喊,有些是青年、壮汉的叫唤最后一声,却是她所叫出的。在那声音里,他从婴儿长成稚童、少年终于成长为此刻的面貌。
他听得懂人的感情和心音。
他记住了他所听所见的一切。
乐韶歌凝视着他的眼睛,那是赤子的眼睛,干净而懵懂,不憎美丑善恶。他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难怪那汉子委屈的控诉他“养不熟”。
他的家人唤他小羽毛,羽儿。虽含义不同,却恰和阿羽用的是同一个字。乐韶歌便道,“那我日后便唤你阿羽可好”
他点了点头,道,“阿羽。”
依旧是混沌之声,可乐韶歌确实听懂了。
她便笑着,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道,“我叫乐韶歌,你可以唤我阿韶。”
不知何时四周的幻象已稳定了。
那汉子和小屋早已不见踪影,只萧重九面色微妙的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乐韶歌意识到自己看这少年是阿羽的模样,萧重九却未必也许他看到的是他那个真爱未婚妻的模样呢那她的亲昵,恐怕确实会令他感到很郁卒吧。
这感觉略爽。
萧重九终于走上前来,“乐姑娘我们离开吧。”
“卖你针的人呢”
“突然起了幻象,我也不知他往何处去了。”萧重九道。
这时那少年又说话了乐韶歌侧耳再次细辨了半晌,终于听出他说的是,“他去仙灵山,修仙。”
乐韶歌不由便又微笑起来,道,“真好。”
少年便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萧重九
同少年沟通完,乐韶歌才再度转向萧重九,“那针你买了吗”
萧重九面色便又有些尴尬,一时竟避开了乐韶歌的目光。
这可真是难得不论是乐韶歌记忆中还是在九重元尊里,他一向都问心无愧,从来不缺少直视旁人的勇气。
乐韶歌想到他先前说“不选”,忽的就明白过来若萧重九最终还是买了那针,看上去倒有些像是将两难的选择推给了乐韶歌,待乐韶歌挑去了可能会引来责难的选项,破解了困局后,他才坐享其成似的。
乐韶歌内心不由失笑,想,原来元尊他也是这么琐碎别扭的人吗还以为他能更疏阔豪迈些呢。
正想着,便见萧重九已定了神,再度率直的看向她的眼睛,道,“是。”又解释,“萧某无言辩解,只是萧某也有非买不可的理由。萧某欠姑娘一个人情,日后必会偿还。”
乐韶歌不由笑起来,“我可不是为了让你欠我人情。”说是这么说,“可若你非觉着欠了,非要偿还,我也不好阻拦。”想想上辈子萧重九还她人情还出来什么结果,不免就又长了个心眼,道,“只希望你偿还时能问一问我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