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待到第二日,云安郡主的马车便又来了,只是这次没了小皇帝。
云安郡主问“锦儿说了吗”
齐春锦点了点头“说了。我爹娘觉得那宅子太好了,我们还是住别的好了。”
云安郡主愕然“可是墙已经推了。”
齐春锦惊呆地瞪圆了眼。
“怎么、怎么这样快”齐春锦惊得都结巴了一下。
云安郡主心道我怎么知晓呢。
总归是一夜睡醒,嬷嬷就说墙推了,门封了,牌匾也拆了
齐春锦只好赶紧跳下了马车,又一路快步跑进了院子。
“不是去见郡主了”王氏一把抱着了她。
“墙墙推了。”齐春锦气喘吁吁地道,她的眉眼微微耷拉下来,娇媚的面容越发柔软“那、那怎么办若是不租了,岂不是岂不是要造成更大的损失”
那便要对不起摄政王了。
王氏咯噔一下。
虽然早有预感,但这一刻真正到来,她心底还是有些惶惶。
对方一定是盯准了锦儿了。
“你请云安郡主回去歇着吧,咱们明日再作决断。”王氏不死心地道。
齐春锦抿了下唇,总觉得不大好。
是她先去瞧的宅子,摄政王那般热心,连银子都减免了不少,她却要耍人家
齐春锦点点头,没同王氏多说,而是先回了一趟自己的屋子,取了私房钱揣在兜里,这才又出去了。
齐春锦气喘吁吁地爬上了马车,将一个荷包塞到了云安郡主的掌中。
“我爹娘还未决断只怕,只怕耽误了摄政王一番好意。你替我将钱转交于他便当做谢谢他推了墙、封了门许是不够。”齐春锦顿了顿,道“那便等我下月有了钱再给他罢。”
云安郡主捧着那只荷包,是不大愿意交出去的。
可是齐春锦有嘱咐在先。
她这才拜托了嬷嬷送到齐王府上去,至于她,是不敢去的。
嬷嬷畅通无阻地进到府内。
“嬷嬷请。”旁边的小太监躬身道。
嬷嬷抬头望了一眼。
这里怕是摄政王的书房罢
嬷嬷心道,果真是不同的否则,她哪里配进这样的地方
嬷嬷连忙低下头,躬身进去了。
先是将那些话大致复述给了宋珩听,随即便双手奉上了那只荷包。
宋珩瞧了一眼。
那荷包是她自己做的么
连上头的缝线都是歪歪扭扭的,最外头绣了只不知是鸭子,还是王八的玩意儿总之是有些难以辨认的。除此外,还绣了个“福”字。那“福”字倒成了上头最拿得出手的了。
宋珩蓦地想起来,很久以前,似有那么一回,她入他梦中,先是唉声叹气,道“今日程妈妈教我做荷包,针戳得我手指头都疼了。太累了,为什么一定要学做荷包呢做女子都是要这样么隔壁的李夫人还说,女子出嫁,要自己绣嫁衣。那我会绣瞎的。不止瞎,手指头也全都没了我日后还是不嫁人好了”
她碎碎念叨,似是知晓他不会理她,便也自顾自地往下说,并不留给他插话的机会。
但随即她又眉飞色舞起来,眼底仿佛点亮了灯。
“不过我第一回便做成了荷包,我还往上头绣了一只鸳鸯我觉得倒也是有一分好看的。好吧,是丑了些。但是第一回做的,我要用它装我的私房钱”
她连自己夸自己,也能说上好一会儿不停歇。
装私房钱么
宋珩骤然起身,走到了嬷嬷跟前,伸手拿起了那只荷包。
荷包有些压手,他解开绳子,倒出来一些碎银子
这便是她的私房钱
她怎么舍得送到他这里来
原来那上头不是鸭子,也不是王八。是只鸳鸯,是只长了两条腿儿,脑袋扁扁,肚皮圆滚滚的鸳鸯。
那些梦境中她低低同他讲的琐碎故事,刹那间与这个荷包相重叠了。
宋珩终于有了些许真实感。
嬷嬷到底年纪大了,这一会儿已经站得有些腿麻了。
她心道,摄政王怕是不会收小姑娘的钱罢多半是要让她还回去的。不过她这一趟也不算白跑
宋珩蜷起手指,将那荷包攥在掌中,道“你回去同齐三姑娘说,本王收下了。”
嬷嬷呆了下“是、是”
宋珩抓着荷包,便好似将梦境中的小姑娘,也一并牢牢攥在了掌中。
周旭听闻齐家分家之事,已经是两日后了。
虽然心头还惦记着兔子的事,多少有些不大痛快。但听闻齐家大房又要驱赶二房出府,他当下便要往齐家去。
“你做什么人家家里的事,与你何干”周萍叫住了他。
“到底有几分年少情谊在”周旭道。
周萍心下觉得好笑,哪里有甚么情谊在不过是猎场又见了一面,又念念不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