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看出来我这么要强。”
林渡落下一颗白子。
大祭司你自己听听这句话你自己信吗
咔哒,咔哒,黑子白子轮流落下。
“你不好奇吗在摘下纱布之后,看到的东西。”
林渡笑了一声,“我能看到,你也能”
“是啊。”大祭司抬头,看向了林渡毫无遮挡的脸。
“只是我看不到你的。”
林渡点头,“如果我说,我能看到你的,你信吗”
对面落子的手僵了一瞬间,落在了一个错误的位置。
林渡轻轻啧了一声,抬手落子。
“在你触碰到我的神识的时候,就没想过,我的神识,可不是什么简单平铺直叙的西瓜皮。”
“我该是八百里纵横阡陌的海沟。”
“那么短的时间,你察觉到的,一定就是完整的我吗”
林渡嘴上持续输出,落子却丝毫不慢,“你狂妄自大,不喜欢做无用功,极度厌蠢,想要全面掌控整个世界,想要让人臣服,却又看不起愚民众生。”
“你觉得人的七情何其贪婪,如浓雾遮蔽了本体,你觉得心中有恶,邪魔难消,所以你利用五戒十善,方得永生规训他们,以为只要时间长了一代代下去就钳制住了恶。”
“可你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讨厌蠢笨却依旧和善相对。”
“我厌恶罪恶,却依旧从不妄动。”
“我想要掌控全局,却始终只是旁观,谋定而后动。”
“你知晓我心底所有想要的东西,却唯独不知道,为什么我要遏制他们。”
“在你的眼里,镜子里该是幻想中最美好的样子,可你却不知道美好到了极端,就和人间相悖,彻底崩盘。”
林渡笑着看对面僵持不下的手,“你以为信仰是什么愚民又是什么”
“你觉得最梦幻最完美地达成了人心底想要的样子,就是对的了吗”
“你别忘了,我们都是愚民中的一员。”
“你无法向下兼容,可我能。”
林渡恶劣一笑,“怎么,不服气吗你难不成就是完美的吗极端可不是完美。”
那张和她如出一辙的脸上显出了一份难掩的阴郁戾气,继而迅速消磨殆尽,化为了淡然。
大祭司抬手落子,只问了一句话,“自己和自己下棋,会赢吗”
林渡想到了什么,一把掀了棋盘,在对方错愕的眼神中,笑得不怀疑好意,“你听说过,和镜子里的自己,石头剪刀布吗”
“高端的局面,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比试就能解决。”
开玩笑,林渡忍这个幻境很久了。
要不是八个人没聚齐,她早就想把棋盘掀了。
两个林渡面对面坐在神台上,当中如同照镜子一般,月光如流沙倾泻而下,两头披散的白发被流光照得如高山流水。
如果忽略两个人手上石头剪刀布的动作的话,的确美不胜收。
一片寂静之中,唯有神庙是唯一通透的亮点,从外面来看,城池一片浓密的雾瘴,寂静之中,只有框架的庙宇传来了如夜色般朦胧的诡异女声。
“石头剪刀布”
“石头剪刀布”
雾障远处,传来奚琴的悠扬音调,从汉宫秋乐到阳关三叠再到紫竹调,最后终于泄愤一般拉出了古怪的音调。
仔细听起来,像是野犬嚎叫。
对面不甘示弱,也费力地复刻出来,远远听着如同两只狗对骂,癫狂异常,十分曲折离奇。
三条街外,晏青诡异地回头,“哪儿来的狗叫”
对面冷笑,“好歹是个读书人。”
“怎么你也要犬吠”晏青看向对面,“再吠一个我听听。”
狗叫声传入另一边,倪瑾萱一面甩鞭子一面高喊道,“元烨你别乱狗叫”
隔着四条街,那边隐隐约约传来了叽叽歪歪一声,“直道额。”
倪瑾萱麻利地躲过对面甩来的一条鞭子,太阳穴突突的跳。
对面发动了攻击,“难道你不想父母不老不死不想他们永远跟你在一起幸福快乐大家和和乐乐地生活到永久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难不成,你想没有爹娘”
“你才没有爹娘”倪瑾萱一鞭子甩过去,顺势欺身,“我有两个家有好多长辈师叔师兄师姐你有吗你根本造不出来最理想的我”
“谁说我不能不是有神谕吗”
“小师叔头发还是白的”倪瑾萱超大声嚷嚷,表达了不满。
对面镜像的人十分不服,“白头发不好看吗你明明喜欢死了”
墨麟听着耳边飘来的小女孩对骂,想到了林渡抱着胳膊风轻云淡看着倪瑾萱和元烨互掐吵架的一句,“小学鸡对骂。”
的确像是小鸡对骂。
剑声再度破空发出唳声,剑光撕开重重雾霭,带着无尽的杀意。
墨麟剑眉瞬间皱起,抬手格挡,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