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之前的看客还在回味刚才的震撼。
方才明镜里头,是兵荒马乱,每个人都是斩除妖邪维系一方太平的正道修士,真正的邪灵只有一个,偏偏那邪灵,是他们所守护的万民祈愿凝聚而成。
无数道凌乱的灵光,硕大的阵纹,和大阵开启之时如同黎明朝阳一样的炫光。
坐中空茫处响起带着凉薄讥讽的嗓音,“都说那诡计多端的是妖孽,依我看,诡计多端面善心黑的都是人啊,这个林渡,要是不早死,只怕老天爷都要害怕。”
“这林渡生得这么好,焉知不是精怪呢”一道女声嬉笑道。
“你在放什么屁,精怪都在钧定府的地牢里受难吧,还能当上无上宗的弟子”另一道粗嘎的声音响起,“你说对吧尊者。”
“怎么这是很值得你骄傲的事吗你想去那地牢里受难”
“他想去受不受难我不知道,但千屿,你光明正大对无上宗的弟子动手脚,是真想再被埋进土里像条钻地虫一样逃走”
一道缱绻至极的声音在几人身侧响起,让原本嘻嘻哈哈的一帮人寒毛倒竖了起来。
天底下能突破他们尊者的结界的人一只手都数得出来。
那道横插进来的声音带了点不耐,“那些不起眼的小动静也就算了,你敢把黎阳秘境放出来”
“诶唷,这谁啊,这不是我们慈悲为怀的佛子吗”千屿笑了一声,“佛子果然好心,心怀天下啊。”
危止声音很平静,“不,我单纯想看你和无上宗打起来,可惜你好像很没种,只敢对一帮孩子动手脚。”
千屿默然了一瞬,“你有种你有种只动动嘴皮子看戏”
危止却依旧淡然,“我一个清心寡欲的佛修,能有什么种”
千屿转头骂了一句,不说话了。
佛修佛修佛修,杀龙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佛修。
危止又消失了,但千屿一低头,忽然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个咒印。
这混账东西什么时候下的咒印他的修为已经这么高了吗
千屿吓得一身冷汗,仔细探了探,想要强行解开,发现好像那咒印只不过是一个禁制,并且对他毫无妨碍,可偏偏他怎么都无法冲破,也就先撂开到了一边。
这危止一天到晚的净干这些不知所谓的事情。
这精忠阵在三十六山术阵法之中,却都是偏门的险路子。
林渡正在破阵,手上拎着一根刻满咒印的白骨,“你要控制你自己,懂吗”
熊诏人高马大地站在那里,小声道,“我尽量。”
“这不是尽量的问题,这是必须。”林渡手上捏着符笔,眼中满是绝望,“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商量吗你一巴掌下去我就没了,那咱们都没得玩了。”
她这也是兵行险着,精忠阵本质上不可解的。
只有一种情况,守护的东西没了。
方才熊诏说自己死后守护的,是这个神像尸骨上的聚魂咒。
林渡就把这刻在白骨上的咒和阵破了就完了。
在精忠阵消失的前一瞬间,直接送鬼入地,让阎王跟人家阵的力量干去吧。
林渡这个想法很好,就是有点费阎王。
蒙安觉得林渡不太靠谱,“万一精忠阵消失我兄弟就散了呢”
林渡指了指自己,“虽然您老人家死了多年不太了解,但还是容我自我介绍一下。”
“在下林渡,师承阵道魁首阎野仙尊,这城里这么多阵都是我破的,侮辱我师父可以,不要侮辱我。”
蒙安听了前半段虽然不知道阎野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但好歹有个阵道魁首的名儿,怎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还是无上宗的。
“不是等一下,你最后一句说什么”
林渡无辜地看向他,“您没听清”
没听说过年纪大的鬼还能耳背啊。
蒙安忽然觉得确实得怪她师父,到底怎么养出来这么一个祸害。
林渡已经开始布阵了,她在拔阴斗。
用阵将底下蕴藏的全部阴气凝聚出来,源源不断,模拟出一个熊诏同等强度的“阴魂”状态。
蒙安看了一会儿,察觉到了林渡分明是两手准备,一手破聚魂阵,一手瞒天过海。
这的确冒险,但根本不是莽撞的赌命,或许已经是最完备的法子了。
嘴上欠归嘴上欠,她分明就是把一切都算到了。
蒙安沉默地走到了熊诏面前,算了,帮她按住熊诏就是帮自己。
林渡拎着符笔,在四个师侄身上扫了一圈,“要血画咒。”
晏青犹豫了一下,拽过元烨的手腕就要下刀,“童子血”
“也不一定。”林渡的目光落在夏天无身上,“还是二师侄的吧。”
她的血融了火元素,能更好地吞噬骨头上的咒印。
林渡用血用得理直气壮,夏天无取血也取得格外有效率。
“你们几个也别闲着,赶紧多画几个消煞符,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