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川身上已经找到了生存之道。
迟驰抱住陆时川,将沉默的人往颈侧塞了塞,腾出那只圈住陆时川左腿的手,雷厉风行地在手机上来来回回点弄着什么“稍等。”
可能是十天没见,过两天迟驰又要走,以至于这次回来陆时川甚至连开口呛他一句的话都没说过。
眼下陆时川也不说话,只是沉默地趴在迟驰肩头,两个人的身体紧贴着。
陆时川率先有些按捺不住,受不了这种长久的沉寂,手指攥着迟驰的肩膀不肯松手,连带着指甲都有些捏得发白。
迟驰察觉到他的异样,直白地冲他展示了下手机页面“等外卖。”
同城闪送的订单在迟驰手机页面上显示着,陆时川匆匆一瞥,看见了“指套”两个字,后脑猛地热了,瞬间,居然连话都说不出来。巧言善辩的他噤声后有些呆愣,抿着唇没再说话。
两个人弄完之后将近十二点,原本陆时川打算在这洗完澡就回去,却不曾想推开浴室门后,迟驰便先发制人地开口“陆总,今晚一块去你那儿睡吧。”
“一起睡就不一定睡得了了。”陆时川难得直白、毫不避讳地发自内心道。
陆时川觉得迟驰这段时间工作压力估计是有点太大了。
迟驰一下子便听出陆时川的言外之意,他微微笑着,望向陆时川的眼睛不说话。
陆时川是不近视的,可每次被压着夺取的时候两只眼睛里都是溃散、不聚焦的,流畅的下颔线会随着呼吸迅速紧绷起,伴随着身体的颤抖,突出的喉结跟着滚动,他习惯性微张着嘴唇,露出一点点鲜红的舌尖。有时候,眼眶和唇角边总是湿漉漉的,就像刚才那样。
当迟驰伸手抚摸着陆时川的脸颊,看着他的面容、表情时,他心底会泛上一股诡异的冲动,想要让场面变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的冲动。
他确实发自内心地觉得陆时川,可爱。
陆时川虽然嘴上刁钻刻薄地说了他几句,却还是容许着迟驰跟着他进了房间。松垮的运动裤简单挂在腰间,侧边还隐隐能露出一点边缘,上面写着内裤品牌的字母,迟驰手单插着兜,先一步进来的陆时川已经开始抽事后烟了。
陆时川步伐慢慢的,背对着他,手指间夹着根飘荡着烟雾的香烟。
迟驰抬眼一看,刚刚好。
“陆时川。”迟驰喊了他一声。
身体和精神上都爽了一把的陆时川眼下有些困倦,他不徐不疾地吐出烟雾,微微侧头看过来,眼神里都写满了一句什么事。迟驰舌尖压了下唇边的烟嘴,让自己嘴里这根没有点燃的翘起来些许,“劳驾。”
陆时川心情不错,索性走上来替他续上火。
火星子才燎起来,陆时川甚至连头都还没来得及抬,就听见迟驰平静的声音,在他耳边,甚至隐隐能听见他发声时胸腔的微微震动声。
“今天是你生日吧,生日快乐,陆时川。”
陆时川实际上僵在了原地,他片刻没有动弹,第一个反应是抬眼对上迟驰那双安静等待回答的眼睛。迟驰没有心思再抽那根刚刚被当做借口吸引陆时川走上前来的烟了,他顺手将它弄灭扔进垃圾桶里,吐出最后一口烟雾。
朦朦胧胧的,陆时川看不见他。
“你有什么生日礼物,想要找迟驰要”
他这人真怪,为什么要自己叫自己迟驰。
陆时川怔怔站在原地,四肢反应过来后才仿佛回温,“我不过生日的。”
“嗯,那我现在问你有什么礼物想要找我要,可以不是生日礼物,可以只是一月十二号的礼物。”迟驰伸手将几乎要烧到陆时川嘴唇的烟拿下来。
“当然,不要也可以。”
他看见了,迟驰。
鬼使神差的,陆时川扶了扶额,像是在痛苦思考些什么,薄唇抿得很紧,似乎在下一秒,那鲜血就要突破惨白的嘴唇流出来了。
陆时川已经很久、很久不过生日,久到几乎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从他出生在那样的家庭里开始,陆时川就知道,或许自己的出生并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而言。
他曾看着别人华丽漂亮的生日蛋糕,觉得分外眼红,曾经羡慕别人拥有多样的爱,而觉得自己嫉妒到面目可憎。他初三那年用一张捡到的十块钱,为自己买了一块劣质植物奶油做成的老式奶油蛋糕,庆祝自己的诞生。陆时川当时用一根牙签插在不足巴掌大的蛋糕上,对着白白的、面包胚占绝大多数的、充斥着香精气息的蛋糕吹不存在的蜡烛,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扒干净盘子上的所有奶油甚至是面包屑。
然后陆时川再也不过生日了。
迟驰问他想要什么礼物,问他想要从迟驰那里得到什么样的礼物。
鬼使神差地,陆时川伸手抓住了迟驰的手,指尖钻过他的指缝,很久很久都没有动静。
他给迟驰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错觉依赖。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
“我”陆时川声音卡顿了下。